何亭亭看着自己汗津津的手心,忍不住希望那些带着枪的人给沈红颜一个教训,打一顿或者给她一枪,如果能将她弄得生活不能自理就更好了。
但是何亭亭也知道,这样坑了沈红颜一把应该没多大作用,毕竟只是将人引过去,对沈红颜无法造成什么伤害。
真是可惜了,何亭亭暗暗叹了口气。
她长得好,此时俏脸发白地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很有股楚楚可怜的味道,很快引来了许多人带着好意的询问。
何亭亭捋了捋自己被汗湿了的发丝,摇摇头,站起来笑道,“我没事,谢谢。”
她害怕那些带枪的人发现被她耍了之后会回来找她麻烦,所以点了点头表示感谢,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这让那些希望可以搭讪的人大失所望,依依不舍地看着她远去。
其中有女伴的,就引来了女伴的醋意,“你看什么,这么想看怎么不跟着她一起走?不如把眼睛挖出来,跟着她走?一个大陆妹而已,生得是好看,但又有什么用?”
何亭亭说的虽然是粤语,和香江地方属于同一个语系,但是由于地域不同,总是有些差别的,很轻易就被人听出来她并非香江人。
“你怎么这么说大陆人?你爸爸酒楼里不是有很多大陆人吗?当时你爸爸知道他们是大陆人,还专门优先请他们回来干活呢。你这么说,不是和你爸爸对着干吗?”男青年不爽了,他一岁才被家里人带来香江,严格说起来也是大陆人。
他就不明白了,以前对大陆人很友好的香江人,现在为什么一口一个北姑一口一个大陆妹,包括他这个女朋友。
女伴哼了哼,“那是以前。而且因为我爷爷也是大陆的,我爸才对大陆人有好感。现在大陆人越来越多,抢我们的生意,占用我们的资源,我凭什么还对他们好啊。”
男青年听了更不高兴,“这么说来,你祖上也是大陆的,用得着这样歧视大陆吗?往上数,还不都是在大陆埋头耕田的?”
以前已经入籍香江的大陆人对新来的大陆人多好啊,有偷渡前来香江但是还没到达市区就被捕,不符合抵垒政策的人被车遣送大陆,那些新港人还来拦车,希望让那些被遣送回去的大陆人留下来呢。
“以前能和现在一样吗?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是个合法的香江人,就是不喜欢南下的北姑,怎样?”女伴见男朋友反驳,顿时不高兴地跺起脚来。
男青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来了也没多久,对你来说就是个南下的北佬,配不上你,我们就此别过。”说完,快步离开。
何亭亭并不知道自己轻松就拆散了一对,她迈着长腿疾走,终于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在酒店一楼吃了午饭,她再没有出去玩的心情,便回了房间休息。
没过多久刘君酌回来了,虽然看起来神态自如,但是何亭亭还是觉得他有些不高兴,便端了杯茶过去,“怎么了?是不是不顺利?”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明天还得去一趟,估计我们得推迟一天回去了。”刘君酌拿过茶,喝了一口,便问何亭亭,“早上一直在酒店里吗?没出去玩?”
何亭亭在刘君酌身边坐下,“去山顶公园玩了一上午……”顿了顿,又道,“我碰见了我以前的仇人沈红颜。”
“她在哪里?”刘君酌忙问,整个人的气息马上变得冷冽起来。
他从何玄连口中知道何亭亭八岁那年曾经从梧桐岭取道香江结果被推下山崖昏迷的事,对沈红颜和杨友东这两个名字十分深刻,一听马上就想起是什么人了。
何亭亭摇摇头,将自己所见一五一十告诉刘君酌,末了问,“君酌哥,****囡是什么意思?”
刘君酌青涩的俊脸瞬间黑了,整个人怒气勃发,但是迎向何亭亭好奇的目光,还是咬咬牙忍了,清清嗓子之后回道,“就是妓|女或者鸡的另一种说法,下次再有人这么问你,你拿鞋子砸他——不,是回来叫我。”
作为一个开夜总会的,他当然知道****囡是什么鬼意思。一想到自己视若珍宝的少女被人这么误认为,他就想杀人。
单看何亭亭的样子,就和那些出卖身体换取金钱或者物资的女人有哪里相同了?简直就是天渊之别,完全没有可比性,那些人到底瞎了什么眼才会产生那样的误会?
何亭亭的脸也黑了,回想起当时打了人,心气稍平,“我拿相机砸了那个人好几下,还有好多人来帮我打他。”说完了,想起沈红颜,心里一阵鄙夷和感慨。
没有想到,沈红颜心心念念香江,最终取道梧桐岭偷渡成功,来到心目中的天堂,却不得不出卖身体来获得钱财,真是讽刺啊!
刘君酌听了,摸摸下巴,“下次我买一个更重的相机,带着大镜头的。”何亭亭拿着相机拍照,还可以当作武器,真的很合适。
何亭亭点点头,又问,“为什么不直接叫‘妓|女’或者‘鸡’,反而要叫***啊?难道就是为了让人听不懂?”
见何亭亭对这方面感兴趣,刘君酌有些头疼,但是他也怕何亭亭什么也不懂会吃亏,只得解释,
“是从日本传出来的,意思是*****最初指一些年轻女人——多数是学生妹为获得金钱而答应与男人约会。现在变成了学生妹接受成年男人包括金钱、服装、饰品和食物等物质享受的援助;成年男人接受学生妹的身体援助。”
何亭亭听得吃惊不已,“服装和食物也算吗?那值多少钱啊?她们为什么这么看不开,糟蹋自己啊?”尤其是沈红颜,她68年的,现在满二十岁了,难道还不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吗?
“衣服当然算,你忘了大牌点的衣服的价格了吗?还有食物,如果去高档场所消费,食物也是很贵的。”刘君酌回道。
不说那些顶级的美食,就说卡拉ok房里的食物——他准备将他和何玄连共有的夜总会改成卡拉ok,从香江了解到的卡拉ok物价就足够惊人了:一个果盘八十港币,一罐啤酒三十八港币,一个普通的菜式也得七八十港币,这样的物价,对香江人来算也算天价了。
而无论什么朝代,无论哪里人,对享受都是充满向往的,尤其是年纪还小的虚荣学生妹。
何亭亭点点头,默然。
不过她显然并不认同为了金钱和物质享受而出卖身体这种行为,即使是她好朋友的王雅梅,她也怒其不争。
刘君酌见何亭亭不说话,以为她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便摸摸她的脑袋安慰,“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不用多想的。”
何亭亭点头,思绪飞到别的地方去了,“可惜我们的旅馆不是高档消费场所。”
“我们走平价路线也好啊,以量取胜。”刘君酌笑着给何亭亭倒了一杯茶,温和地说道。
现在的旅馆已经开了很多分店了,东部各省的省会都有,这些地方人均消费虽然不高,但是消费的人不少,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至于说高档消费,刘君酌自认为自己即将改建成的卡拉ok绝对算高档消费的,毕竟到时开张了,随便一个人消费就得超过一百元——现在京城普通职工一个月也才一百多,鹏城工厂的女工工资高些,也才三百多,这些人拿着一个月的工资到卡拉ok消费,估计也只能玩一个晚上。
何亭亭点点头,她每月收到的分红都很高,充分说明了“以量取胜”。
将赚钱的事放到一边,何亭亭的思绪重新回到沈红颜身上,问,“那个地方,是不是经常有那样的人出没的?”
沈红颜在那里,很快找到了男人,而她在那里稍作逗留,马上就被误认为是干那个的,估计去那里的多数年轻女孩子都是做这行的。
“极有可能。”刘君酌沉着脸说完,便向何亭亭打听具体是哪里。
何亭亭回忆了一下,将地方特征统统说了出来。
于是下午刘君酌在何亭亭午睡后出去一趟,很多到山顶公园找女学生互相帮助的男人就遭了殃,不仅被揍得脸青鼻肿,还被很多人知道他们是找女学生的流|氓,最为倒霉的是碰上熟人,然后被熟人传到自己老婆和女友口中。
何亭亭午睡起来,本想和刘君酌出去转转的,但是又怕被自己指错了路的人发现,便按捺住不出去。
刘君酌见她明明满心好奇要出去玩耍,但就是不肯出去,不由得问,“这是怎么了?不出去吗?”
“想出去,但是怕被人寻仇。”何亭亭沮丧地说道,心里有些后悔当时为了坑沈红颜而指错了路。其实沈红颜做了****囡,就意味着没什么机会翻身了,她没必要再加一笔的。
不过,她当时并不清楚****囡是什么,当然是打算能坑一次就坑一次的。
思绪翻飞着,何亭亭忍不住想,上辈子沈红颜就靠做****囡发家的也说不定。
毕竟沈红颜年纪轻轻到达香江,并不能有什么资本积累。她后来回到鹏城,已经是功成名就的实业家了,到底有过怎样的过去,谁会关心?
刘君酌听得笑起来,“别怕,我在香江关系还挺强大的,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的。”
何亭亭听了,皱着眉头,“可是那些人不是普通人,而是黑|社会。”说完了,将之前遇到几个带枪的人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刘君酌听完,伸手摸摸何亭亭的脑袋,仍旧带着笑意,“即使是黑|社会我们也不怕。而且,他们或许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