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一个翩翩君子,怎么能防得了她呢?她如果真象你所说的那么狡猾恶毒,你这般品行高尚之人又怎么可能防得了她?”
李致远不禁迟疑:“那你说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秦沉烟露出个心乱如麻的样子,咬了咬唇仿佛不经意道:“都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可是那杨晨兮事事都能料敌先机,就说山里有埋伏她都能知道,你说她是不是有什么异能?”
“异能?我看是妖术才是!”李致远不屑的哼了声。
“妖术?”秦沉烟后怕的捂住了唇,惊疑的看了眼四周低声道:“二表哥,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上次李老祖宗为了这话就把玉环妹妹给下了禁足,你知道么,使妖术是要有杀身之祸的!”
“杀身之祸?”李致远倒没听进去别的话,却把这四个字听了个一清二楚,陷入了凝思。
秦沉烟敛着眼,阴冷地勾了勾唇,还好,这个二表哥还不算笨到家,不枉她牺牲色相这么引诱一番。
这时李致远眼睛一亮,兴高采烈地拉住了秦沉烟的手道:“烟妹妹,你放心,这次我定让杨晨兮声名扫地,活不到明天!”
秦沉烟低着头笑了,这一笑间阴风四起。
“阿啑!”晨兮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受凉了么?”司马九不禁关心地问。
“没事,这山里的风就是大。”晨兮拿出丝绢掖了掖鼻子,眼却看向了头上的云彩。
突然,她大喜道:“快,快看,九皇子,那云变白了。”
“变白了?”
“是啊,这意味着马上就要山雨来了,风向立刻会变了。”
“好,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司马九大喜,挥袖而下对着三千侍卫道:“来人,准备擒贼!”
“是!”三千人大声应下,气吞山河,气势雄伟。
三千人齐刷刷的纵马而去,远远的尘土飞扬。
司马九站在高处目不转睛的看着,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要是晨兮所料有误的话,这三千侍卫就有一场殊死之战了…。
众人都心惊胆战的等待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情越是紧张,尤其是司马九更是有些急燥了,他不时的看着天,为什么这风还不变?
唯一淡定的是司马十六,他安坐于一隅,面不改色,突然,他示意侍卫把他推到了晨兮的身边。
晨兮看到他后,对他笑了笑。
而他则目无表情的盯着天上的云彩。
晨兮抿了抿唇,眉轻挑,这司马十六是个怪人,走到她身边却不说话,甚至对她示好也视而不见。
两人就这么默默无声的在那里呆着,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司马十六突然道:“数到十。”
“啊?”晨兮回过头,愕道:“什么意思?”
司马十六抿着唇,眼看也不看晨兮,只是盯着天。
晨兮仰天噘了噘唇,暗骂:怪人。
刚骂完,一阵狂风起,飞沙走石间,风向瞬时变了,远处司马九大喜道:“风向变了,风向变了!”
众人顿时都欢欣鼓舞起来,一个个喜笑颜开。甚至一些奴仆与奴婢都喜极而泣,他们怎么会不开心的哭呢?!要是这些侍卫损伤了,那么路途遥远这一路上他们就会成为抵挡所有危险的人,这事关他们的性命,他们能不高兴么?!
晨兮这时眼里全是讶色,这时他才明白数到十是什么意思!司马十六是说数到十这风向就会变了!这还是人么?
第一次她这么直白的审视着他,目光转睛的看着他,眼一眨也不眨。
他平静道:“就算你爱上我了,也不要这么赤裸裸地看着我,本王会害羞的。”
……
晨兮腾得转过身,脸红如彤云,这个司马十六不说话则已,一说话能把人吓死。
好不容易她平静下去,脸色如常了,她不甘示弱地又转过去面对他。
他看了眼晨兮,语气清幽:“怎么?还没看够?”
“是啊,没看够!”晨兮这时的心理素质极好,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的脸都藏在面具下,我能看到什么?要不你把面具拿下来,让我好好看看?”
司马十六一下无语,这一局晨兮胜。
晨兮傲娇的扬了扬头。
一抹笑意从司马十六的眼中划过,稍纵即逝又归于无痕,他轻咳了咳后一本正经道:“你得罪人了知道么?”
“是你么?你会这么小气?”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怕这个司马十六,她却感觉他一点不可怕,甚至象是老朋友一样。
“你都说我不是这么小气的,还会是我么?”司马十六的眼神落在远处了司马琳身上,淡淡的冷。
晨兮一愕,低声道:“你都知道?”
司马十六抬起微讶的眼神看着她,半晌才失笑“你倒比我想象的还聪明。”
晨兮皱着眉打量着他,半晌才道:“你是坐山观虎斗?”
他看了她一眼,对侍卫道:“这里风大,推我到背风处。”
侍卫推着他走了,留晨兮一人呆在那里。
“什么意思?讨厌!”晨兮对着司马十六的背影作了个鬼脸。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欢呼声,晨兮快步走了上去,只见尘土滚滚,三千侍卫毫发无伤的回来了,领头的数十人每人的马下都拖着一个俘虏。
“呯,呯,呯…。”
侍卫把俘虏象扔沙包一样扔在了一个低洼处,不一会就扔下了四五十人,这些人堆成了一堆,却还未将那洼处填平。
司马九走到这些俘虏的面前,用脚狠狠地踢向其中一人,恶狠狠道:“竟然敢伤我的侍卫,我要你们自食其果!”
被踢之人喷出一道血箭飞了出去,正好飞到了晨兮的脚边。
晨兮低下了头,看了眼那俘虏的手指,却见他的手指上全是茧子,而这些茧子不是劳作而起了茧子,分明是剑茧与刀茧,这些人不是灾民,而是有武功的人!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司马琳,见司马琳的脸色难看之极,瞬间她笑了,这司马琳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平白失去了这么多的心腹。
她心念一动,趁人不注意走到了一个侍卫身边,对他轻声说了几句,那侍卫听了立刻走到了司马九身边。
司马九听那侍卫的话,眼中陡然射出一道寒光,他冷冷地看着那些被点了穴道,眼睛瞎了的俘虏,语气森然:“你们这帮子流民,吃朝廷的饭,住朝廷的屋,竟然敢对朝廷的人动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眼睛瞎的滋味好受么?”
那些俘虏苦于不能动弹,脸上却露出痛苦之色。
这时司马琳脸上露出不忍之色道:“九皇兄,他们也是迫于无奈,为了生活,也许不是有意要杀侍卫的,眼下他们眼睛也瞎了,不如放了他们,也显得咱们朝廷的恩德。”
“瞎了?不过沾了眼石灰哪容易这么瞎?”司马九讥道:“本皇兄是足不出户不知天下事,不知百姓事,这石灰伤了眼只要用油洗未必会瞎的。”
司马琳脸一僵,他怎么能不知道呢?他这不是想欺司马九不知道把人放了么?倒平白被司马九讥嘲了一番
脸上却露出惭愧之色:“我真是愚钝了,倒不知道这些乡野粗人的手段。”
言下之意司马九懂的东西都是上不得台盘的山野之事。
司马九难得没与他计较,只是冷冷一笑。
司马琳见此不禁心活络了起来:“九皇弟,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灾民,杀了也不好,不如还是放了吧。”
“放了?那本皇子的侍卫不是白死了么?”
“死者已矣,父皇一直教育我们要以仁治国,这些人也不全是杀侍卫的人,你这么把他们一网打尽不是太残暴了么?”
“呵呵,什么时候四皇兄也有了妇人之仁了?难道这些人都是你的人么?”
“你说什么?”司马琳内强中干色厉内荏地吼道:“你身为皇子怎么可以这般信口开河?平日我因着你小就让着你,可是却不代表我可以让你这般无缘无故的羞辱的!”
“哈哈哈…”被司马琳这般疾言厉色地骂了一通,司马九竟然不怒反笑,他大笑道:“四皇兄何必这么生气,皇弟我开个玩笑而已!”
“开玩笑有这么开的么?”司马琳也不愿意与司马九撕破脸,当下也就坡下驴地说了声。
司马九倒不以为意:“不过,既然这样,四皇兄是不是该表示一下?”
“表示什么?”司马琳脑中划过一道不祥的念头。
“也没什么,把这些石灰都洒在他们身上而已。”司马九淡淡地说了句,手一挥,几个侍卫找了十几麻袋的石灰走了过来。
“四皇兄,看到没?这些石灰都是他们为我们准备的,如果我们今日不是抓到了他们,我们就跟他们一样了,你说你还要有妇人之仁么?为了大辰的江山,为了让每个皇子都有所担当,这石灰今天就由四皇兄倒吧。”
司马琳一下呆在那里,这些人都是他的侍卫,都是他的死士,本来死也就死了,可是他没想到司马九竟然出了这么个恶毒的主意,让他亲手杀了这些死士,这传了出去,谁还会为他卖命?
这简直太恶毒了!
他不禁看向了司马九,欲看出司马九的异样,是不是怀疑他了,可是他怎么看也看不出一点的端倪,司马九始终表情如一,冷酷,冷静,冷戾。
眼慢慢看向了这石灰袋,手抖了抖。
“怎么?四皇兄害怕了么?你别忘了,咱们是皇子,身上所负的重任,如果连这都手软那何以担当保家卫因的大任?如何让父皇相信咱们的能力?这人我是擒来了,下面就看你了。”
被司马九这么一挤,司马琳知道今日他是倒也得倒,不倒也得倒了,他咬了咬牙抓起了石灰袋往那些俘虏身上倒去,一面倒还一面安慰自己,反正他们已经瞎了,倒在身上也没有什么的。
是的,石灰倒身上并没有什么。
当这些石灰倒在他们身上后,只是把他们埋在了石灰下。
直到到完了几袋石灰,司马琳才喘了口气。
这时司马九冷冷命令道:“把石灰扒拉开些,别把他们都憋死了。”
司马琳一听心中扬起了希望,难道司马九不准备杀了他们?那太好了,就算他们是瞎了,但他们还是有武功的,而且都一定恨司马九入骨,将来更能为他所用!
他的心思虽然掩藏的很深,可是却尽收到司马九的眼中,他冷冷一笑,看向了天。
“轰隆隆…。”一道焦雷打响,吓得围在边上的女眷都跑了开来,躲到了马车上。
“哗啦啦…”她们还未来得及跑到马车上,雨就下了起来。
夏雨来得很急,先是小点,不一会就成大点,大珠小珠落玉盘,快得让人回不过神来。
这时有人惊恐地叫了起来:“天啊,你们快看!”
当人们看向那人所指之处时,一见之下魂飞魄散,石灰遇水产生了大量的热量,相似于几千度的高温,那些被雨淋湿处开始冒起了烟,发出沸腾的汩汩声,那些俘虏身上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甚至还看到了里面的肉,渗出了血。
司马九使了个眼色,一道道劲风冲向了这些俘虏,哑穴瞬间被打开了,此起彼伏的哀叫声响彻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