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半天,不还得取决于别人?”叶永甲瞥向他,“陛下还发着盛怒,不把我们撤职已是恩典,岂会容许我再掌朝政?”
崔乙徐徐答道:“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大人可去宫中试探一番,再作定夺。”
“如何试探?”
“以退为进。”
崔乙刚道出这四个字时,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喊声:“叶大人!陛下有诏,召您入宫答话!”
叶永甲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也没时间听崔乙再言了,忙将官服略整,大踏步地跨出门去;崔乙见状,亦挥袖跟随上去:“我同大人一路。”
通往寝宫的甬路上竟异乎寻常的安静。不仅无人,石板上也未见得一点灰尘,显是刚刚经过了打扫。叶永甲只听得他们两个‘嗒嗒’的脚步,忽感到一阵阴冷之风,便站定了,张望起了四方,看着殿东侧的拐角上有影子晃动。
他回头问崔乙:“我怎么……心里不安啊。”
崔乙看穿了他的心思,宽慰他道:“您不用慌。那里不是人影,是棵柳树的影子。”
“哦,也对……”
叶永甲便不以为意,径直走入殿内;而殿外开始响起兵器的擦碰声,刀剑交错的影子映在纸窗上,貌似越来越巨大,离着叶永甲越来越近了。
“罪臣叶永甲参见陛下。”叶永甲拾阶而上,望着金色的帷帘深深下拜。
“不用这么着急给自己冠上个‘罪’的名头,”皇帝轻声说道,“你要觉得自己真有罪,老实交代便是。别的,朕不关心。”
“臣领旨。”叶永甲战战兢兢地叩了头。
皇帝伸手一指身旁的湘人,湘人心领神会,随即言道:“叶大人,据番商陈述,曾粱窃取盐银一事纯属子虚乌有,但却说了和你历来的交情。对这点,你可承认?”
“臣不敢欺君,此事的确是臣的过错,愿听责罚,绝不争辩。臣愿画押供认。”
“崔主事呢?”
“我亦颇知此事,只深悔未能揭发,并无余言。”
湘人就又面朝着叶永甲:“那按你的意思,想必是也供认‘诬陷同僚’的事实了?”
叶永甲没想到他突然问了这样一个尖锐的问题,像是被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了心脏,性命之丧只在一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