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禀道:“陛下,此人不乞旨意,即派兵来查抄我家府邸,欲加栽赃,极其可恶。结果搜到了他自己的罪证,他无话可说,故来领罪。”
“搜出来的罪证什么?”
崔乙将信高举过头顶,说道:“是臣在丁忧期间,不守礼节,私自出城,俱写于此信之上。白纸黑字,难以分辩,请朝廷即刻治臣之罪,臣万死不怨。只是……”说到此处,崔乙忽然顿了一下,不再言语。
皇帝陡时起了疑心,沉默半晌,才带着笑问:“你刚才想说什么?接着说下去,朕会对你从轻发落。”
“只是臣那次出行,一来趁着夜晚,二来小心赶路,写信者如何……”
那公子越听越不对劲,心下急一琢磨,方才恍然大悟,将双眼瞪得直了,竭力喊道:“陛下!这厮是故意诬陷臣父,信口雌黄!”
“放肆!”皇帝的语气忽然转变得怒了,“不可拦阻,朕要听他说完!”
崔乙这下彻底安心了,便毫无顾忌,放声言道:“臣不知写信者如何知晓!而且这封文书是从存司禁府上发现的,又准备密递与蓝渊……恐怕二人是要监视朝臣,控制朝政啊!”
崔乙此言掷地有声,像打了几声刺耳的霹雳,震得在场的每一个人心惊胆战,脸色煞白。
“请皇上亲览此信,明察此情!”说罢,他提住衣摆,膝行两步,靠近站在台阶上的一名太监,向他呈递文书。
“拿着。”
皇帝既已传下纶音,太监不得不取过文书,将手伸进帷帘内,把它放在长案之上。
皇帝将文书细致地看过了一遍,这期间无人敢发一点动静;随后,他抬头吩咐道:“来人,将崔乙身上的绳索斩断,让他站起来答话。”
兵丁们虽愕然,但只得遵从指示,拔出宝剑,几下砍断了麻绳。旁边存肇的公子却还跪着,头贴得地面更紧了。
“朕问你,那你是怎么知道存肇府上有这东西的?”
“回圣上,微臣见蓝侍读退归家中,屡与存肇家人相勾结,因此怀疑。”崔乙恭谨答道。
“他、他胡说!”存肇的公子赶忙扬起头来,着急地回驳。
“蓝侍读什么时候离开东宫了?”皇帝根本不顾自家侄孙的解释,敏锐地抓住崔乙话中的疑点,“朕怎么从未听太子说过!”
崔乙道:“臣也奇怪,但就是在蓝公府邸见到了……”
“蓝渊身为侍读,不作分内之事,反与司禁来往,这不是结党是什么!”皇帝罕见地爆发盛怒,打断了崔乙的话,“必须给朕究查到底,不知道他们还瞒着朕多少件事呢!立刻传旨,着史修慎遣兵抓捕蓝渊、存肇等人,命刑部尚书叶永甲与大理寺卿过湘人合审此案!朕就想看看,他们到底畜养了多少悖逆的爪牙,才能把京城的一切动向掌握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