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依计行事。”书办紧紧抱住双拳,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存肇把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计谋的实施上,极力注视着怀安城内每一刻的风吹草动,似乎忘却了还在军中的董晟,对朝廷派来的信使不加拦阻,容他顺利抵达了绥狄,与董晟相见,交了书信。
董晟把文书拆开看时,见纸上的文字并不轻松,反而充满了对局势的忧虑,提醒他‘存肇奸猾过人,这退入怀安一举,是要掐断粮道’,并给予了多条建议,令其按着吩咐行动。
董晟本觉得存肇不足为虑,如今听了叶永甲的话,才登时警惕起来,冒出一身的冷汗。他也不是一意孤行的人,便将信中建议全记在心头,随之一把烧毁,急召张成怀来议。
“下官拜过监军。不知……何事当议?”张成怀略带犹豫地作了一遍揖,又打量他几眼。
“看看这个吧,”董晟拍了拍身后挂着的地图,用手盖住最前方的那道防线,“我想退保怀安,放弃绥狄的这条防线。”
张成怀双眉渐皱,冷冷地回话说:“董监军,恕在下无法明白您的用意。绥狄处在敌咽喉之处,进可攻,退可守,若主动舍弃,不仅宣化收复无望,内地郡县也必遭抢掠,再无宁日。”
“如果我命令你执行呢?”董晟放下手去,严肃的目光冲着他。
“那就请监军先砍了我的头,”张成怀平淡的语气里带着斩钉截铁的狠绝,“只要张某在,绝不能容许任何人拿着边防做党争的文章。不管您是陈党……还是叶党。”
董晟听了,非但不怒,还露出了一丝欣慰的微笑,可也就是一刹那,又变为无奈的神情,重重叹息:“张都督,你的忠心可嘉,但本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刚才兵部派使者前来责问,怪我放走了存肇,不肯与他拼死争斗。还说如果不能清除陈党,打造一支听命兵部的队伍,就不发一粒米、一厘钱到此,现已将拨发的钱粮停了。”
“所以,没钱养兵,我又不想激起内斗,只有收缩边境算是唯一的办法了。”
张成怀沉默了,他慢慢走近那张地图,抚摸着图上细致的纹路,陷入沉思:‘我料此人是在故作姿态,收买人心,未必句句都有真情流露;但党争之事恐怕不假,不然怎会轻易放弃绥狄。’
‘不论如何,保卫边防重镇是最要紧的,哪怕抛弃一些旧时恩怨,帮一把叶党也好。否则存肇再在身后兴风作浪,捅上几刀,军士们真就无心打仗了。’
想到此处,他的手便停住了,瞥了一眼董晟,敛手禀道:“在下有一事隐瞒至今,请您恕罪。若不可饶恕,就上书朝廷,罢了我的职务。”
董晟笑了:“都督何必如此?您是国家依赖的社稷之臣,纵有小过,知错能改便好,本官岂能斤斤计较?尽管说出来。”
“我……曾配合着那位存司禁,欺诈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