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卒哪里听过这么大的数目,简直喜出望外;何况还是一位大官的恩师,趁机巴结一番,岂不两全其美?于是他毫无犹疑地应允了,连忙到马房找了一匹好马,拉起一副载货的架子,请窦大坐了,自己持辔扬鞭,出了驿站,片刻没了踪影。
“天明了,该赶路了!”
屋外不知谁的喊叫声吵醒了存肇,他起身呆坐了会儿,打几个哈欠,忽发觉有日光穿透进来,慌忙打开窗户,果然艳阳高照,将近正午了。他顿时一拍脑袋,暗道:‘昨夜派那窦大去刺探消息,缘何还不曾回来?按理说,我该被早早唤起来才是……’
他纳着闷就穿上了戎服,推门而出,正欲寻人相问,袖子却被人悄悄拽紧——他回头瞥去,是自己最信任的那位心腹。
“请您借一步说话。”
存肇察觉出了端倪,两步并做一步,跟着他走到树荫底下,听他拱手禀道:“司禁大人,那个教书的老先生溜了。”
“什么?”存肇几乎是大叫了一声,但迅速抑制住了情绪,压低了声音,“他一个老头子,又不能乘马,走得如此之快?奇怪,他穷成那副样子了,怎么不要银子了?”
心腹锁眉摇头:“具体情况小的不甚了解,但还有一个驿吏也跟着不见了。”
“那老东西,必是被董晟识破了,急要脱身!”存肇愤恨地跺了下脚,“终究是乡间草民,不足以托付大事!可恨他白白拿走了我那五十两!五十两呀!”
他不停地咂着嘴,踱着步子,心里越想越怒,随即瞪着心腹道:“那你为何不派人去追?速速把那银票要回来!迟了就吩咐京师的票号,不许他兑!”
心腹忙劝解道:“司禁息怒。眼前当以大事为重,不应被此等小民乱了心神。当年您与内侍相结,对那非分之财分文不取,方才躲过了一场大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存肇却极为不喜,沉下一副阴鸷的脸来:“你胡说什么?当年那是太肃老贼定的主意,与本官何干!”
“可……”
还没等他解释完,存肇‘唰’地拔出腰间的剑:“我不愿听当年的事。日后军中若再有言及此事的,定斩不赦!”
董晟得知窦先生已走的消息,终于安心。为了给全军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只好把此事编排了一番,说他本来信任这位先生,奈何却是个招摇撞骗之辈,眼见骗钱不成,才就此逃脱。存肇也无法反驳,只能坐视着自己的失利,将这计谋作罢,号令全军开拔,直向绥狄。
“路途不顺啊……”存肇挽着辔,走着崎岖不平的小道,朝着身边的几个心腹叹息。
其中有人心领神会,将马的速度稍缓,与之说道:“正是因为难走,所以更要未雨绸缪,不可执着于前路,当为之后作准备啊。”
存肇笑了:“你说的不错!本官就不想之前的不顺了。话说那绥狄暂代杜擎的都督是谁啊?是否可以利用?”
心腹‘吁’地喊了一声,随后言道:“此人与杜擎不同路,极力反对他所搞的新政,今日上任,对新军裁汰极感兴趣。”
“名字叫什么?”
“司禁大人,他叫张成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