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王心头一紧,怔了片刻,还是放胆跨进步来,遥见厅上围了一桌酒席,太子端坐在席头,手持酒杯,正接受着众官的拜贺。
“贤弟,你终于到了!”太子向众人满饮了酒后,一眼就瞅着了厅外徘徊的懿王,匆忙几步走下阶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请之入座。
懿王却没有平日的豪兴,全然一副冷漠面孔,草草地应答了太子,便一声不响地落了座。省臣们无不拿眼偷偷瞟他。
太子不以为意,撒开懿王,回身走上主座,拿过装酒的瓶,满倒了一盏,“贤弟千里迢迢前来京师,若不尽力招待一番,岂能展现吾等的诚意?料贤弟这就要离开了,便匆匆摆下一大席酒肉,以示相送之意。”
他举起酒盏,转身对着懿王,“来,为兄敬你一杯辞别之酒!”
懿王的手放在盏边,指头忽伸忽缩,沉吟未决。
“本官谨代表全都省的官员,”对面的宿宗善缓缓而起,随之言道,“也敬王爷一杯!”
“我等敬王爷一杯!”众人一并高呼,纷纷望向懿王,只有明晖光的眼神最为急切,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懿王不得不表态了。他轻轻一叹,强行憋下一口怒气,抬手取了酒盏,起身答道:“懿王谢过太子殿下,谢过诸位。”言罢,朝众官一一致意,一饮而尽。
“好!”太子满面欢容,当即也饮了来,方才转身要走。
“但是,”
太子的脚步忽然停住了。
懿王重重地说出这两个字来,作了一个深揖,“小弟还需在此住上几日,暂时不回封地了。”
厅上寂静。仅这一瞬,太子死咬住牙,眼露凶光,可紧接着又平复了下去,只徘徊几步,哈哈干笑了两声:“那难道是我看错了?今早就有好几个军士在收拾行李,问他们,还说大军准备返回了。唉呀,奇哉!奇哉!”
懿王轻轻笑道:“那些人都是兵丁,本王岂敢让他们留在京城,招惹是非。故将他们打发走了。”
“哦,原来如此……”太子将酒盏放回桌上,“我也想着咱们父子兄弟一起团聚,好过个团圆年。但于礼法不容,陛下身为天子,恐怕心意难测。”
“这是哪里的礼数?”懿王气愤地瞪大眼睛,紧盯着太子的背影。
“此乃本朝律法,国家礼数。”过湘人忽然开口,余光瞥着懿王,“凡是亲王觐见,不许淹留,必须早日回藩!”
懿王又喝了一碗酒,仰天大笑:“这宴会果真是为我所设啊!汝等的心思都放在这儿了吧?”
“贤弟,这都是大家一片好心……”
懿王一挥手臂:“殿下不需多劝!本王是个痛快人,不喜欢藏着掖着的作风。就挑明了说罢,本王不打算离开京师,你们也别煞费苦心了!”
“那就别怪卑职上书皇上了!”过湘人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