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一抬手,二人站起,太子因是监国,就走到殿陛之下,侍立在皇帝的左手边。
“儿臣不肖,久居京畿之外,未尝在春节为父皇侍候一次。今日入京,正是料新春将近,故而特意进献一只猎物,来为陛下贺节。”懿王拱手恭禀。
“你有这份孝心,实在难得。让人抬上来吧。”皇帝说。
懿王颔首答应,即一挥手,身后就有六个军士抬着一只巨大的死虎上来,摆放在大殿中央。
“好东西,好东西呀!”两边的众大臣无不惊异,指着那老虎议论纷纷。
懿王单膝跪地:“此是儿臣今年打猎所获,是臣亲自将其降伏。如此猛兽,足可为太庙祭祀之用!”
“好,好!”皇帝也不禁拍了几下掌,响声清脆,“朕的儿子都很有本事啊。将此物暂收下去!”
“朕再问问你,”见那猛兽已下去了,皇帝便调转话头,“你怎么悄无声息地来了京城啊?叫朕毫无准备,临近了才知道。”
太子低着头,嘴唇抖动了一下。
懿王接着回禀:“儿臣不愿打搅过路州府,怕他们大肆铺张,便仅以打猎之名来京。”
“听说是存肇接你来的。”皇帝的语气云淡风轻。
“没错,在京北驿是由存司禁和史大人来迎迓的。”
“存肇。”
皇帝突然点了存肇的名,这让后者措不及防。他本以为躲藏在人群中可以侥幸逃脱,但没想到还是牵连了自己,只得畏畏缩缩地走出来:“陛下,什、什么事?”
“朕不是叫你北上巡边,探看虏人之情么?你为何还带着人回来了?”
存肇匍匐在地,汗出如浆,紧张得语速也快了起来:“皇上,臣到了京北驿休整,正巧撞着懿王前来,不得不停下脚步,伺候一下懿王爷了。”
“你伺候他是该的,但他离开驿站,自来京师就是,你何必跟着回来?”
存肇连磕了三遍头:“臣只是担心懿王,别无他意,那史大人不也是如此……”
“这就奇怪了,”皇帝并不等他说完,顾自言语,“史修慎何以抛下军马,仅带着两个人同懿王回京呢?”
“史大人此前讲过……”存肇说话极为吃力,他甚至觉得有些闷得喘不动气了。
“我还听说,驿站的兵太多,根本挤不开,你都让禁军在驿站外扎营,四面都有,几乎形成了一个包围之势,这是为何呀?难不成是把朕的儿子当虏人看了?”
存肇一咬牙关,简直要昏过去了;他的汗已把衣服都湿透了,但脑袋里一片空白,此时竟以沉默相对,不敢答话了。
太子在旁心急如焚,急切地想帮存肇辩解,却被蓝渊一扯衣角——他明白,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那件事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