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柳镇年,”过湘人叫书办拿出一叠文书来,一边翻阅一边问道,“与汝谋划行篡者,仅桂辅、钮远、洪立慎、晏温及府中幕僚等文臣十六员,可是?”
柳镇年十分明白他们的目的,于是不作争辩,轻声答道:“是。”
“啧,武官就多得很了。”过湘人又翻了一页,“这样吧,我念这些人的名字,你一一回答和他们的关系,记在供词之中,日后好给他们落实罪名。”
柳镇年还是轻轻颔首,可桂辅已有了疑惑之色,登时愤愤不平,便以言语争道:“过大人!你年纪轻,办案有考虑不到的地方,我们也能理解;但绝不能这样胡来!问文官时就只问谋逆,不顾其他;问武官时就事事要说,仔细得紧。不知有何依据?”
过湘人还没回话,刑部尚书却先面红耳赤,大骂了起来:“狗奴才!你现在不过是一介囚犯,焉敢触忤圣意!这自是朝廷的良法,先将你们这群谋逆者揪出来正法,慰了天下民心后,再慢慢计较那些细枝末节。”
桂辅冷笑:“待把我们杀干净了,没了人证,那审的还是什么柳党?岂不任着你们空口白说!朝廷的法度可从没这样的‘良法’,简直荒唐!”
“你们还有脸说这种话!”刑部尚书起了身,怒瞪着双眼,似乎想把他们的旧账都拿出来说一遭,过湘人可受不了这个啰嗦,忙向他递了个眼色,冷冷说道:“管他们讲得是什么,事到如今,何必再言道义。继续!”
柳镇年极度配合湘人的问题,一来一往,不过半个时辰,书办们已将口供备好了。湘人甚喜,当即捧着几张卷宗,向着皇帝的方位拜道:“陛下,经臣等努力核实,已查明逆贼柳镇年之党羽共八十五人,其中文臣只十六人,大多也已然故去,其势力衰弱久矣。恳请陛下依遵国法皇宪,法办这些残兵败将。一旦下了旨意,则朝中之柳党可告肃清,天下澄明,盛世可望!”
皇帝接过书信,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大手一挥,叫殿下的士兵走上来,架着柳、桂二人便往外走去。桂辅心有不甘,死死扯住军汉们的手臂,把身子不停地往前直撞,大声疾呼:“陛下!陛下!这群臣子奸恶至极啊!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哪个没倚过柳公这颗大树,哪个没和柳党有过来往?今日竟全不过问,仿佛从未做过一般!这叫什么肃清,这叫什么澄明,盛世……”话还未毕,殿门便‘啪’地一声关紧了,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压倒一切的山呼海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内的灯光熄了。
“商议完了?”叶永甲揣着书信,往远处看了看,问陈同袍道。
“是啊,您终于可以去找皇上了。”陈同袍一副坦然的面色,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