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如何是好?”蓝渊十分郁闷。
陈同袍不紧不慢地说:“与其在查抄的时候费功夫,不如在审讯时多做些手脚。”
“怎么讲?”
“审理柳镇年这样的罪犯,当为大理寺与刑部在御前同审。大理寺的长官是过湘人,他算是我最信任的了,可以发动他带头鼓动群臣,提前开始审讯。不待证据一一送上,即给柳贼及其同党定下了罪名,则那些破坏大臣之间团结的东西,将全无用武之地。到时候,无论是一把火烧掉,还是藏匿起来,就没人能够在意了。”
“此计确实妙绝!”太子拍着双膝赞叹道,“不过若要审讯,则必须带柳镇年本人前去,不知何以解决?”
陈同袍富含深意地一笑:“那就劳烦太子出马了。”
冲天的火光四面围住了宰相的官署,照着刚刚刷上朱漆的墙面如玉石一般明亮,头顶的牌匾亦显得格外闪烁。牌匾下,两排的士兵穿着黑衣黑甲,仿佛无数座石塑目视前方,眼露凶光。
叶永甲在门口下了马,一步步登上台阶,走入内院,见这里亮似白昼,一树一木的纹路也依稀看见,不需借助灯烛,就直接沿着鹅卵小路,寻到书房。
“你进去吧,”史修慎停在木质的阶梯上,踩得吱吱作响,“审讯的事由着你来。”
“好。”
叶永甲面色毅然,二话不说,大步就走进了书房,抬目四顾,却未看到柳镇年的身影。
“廷龙,柳某在此处。”
叶永甲耳畔又响起这一阵熟悉的声音,让他在恍惚间还以为是平常的闲谈对话,而忘记了现在是何等样子的紧张时刻。
他心头荡漾着一股复杂的情绪,甚至连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悲伤还是高兴,抑或是怀旧;可他对这样的情绪感到抵触,在暗暗抑制着它,但后者明显更为强烈。
“廷龙,不是你吗?还没过来么……”
叶永甲咬着牙,把牙齿咬得快崩断了,那泪水才强行吞咽了回去;他掀开里屋的布帘,俯下身子进去。
“柳贼!”他的眼里血丝遍布,声音发着颤抖,“你当年杀了我父亲,你是不记得吗?我心里一直记着呢!为了报这个大仇,我在你身边蛰伏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有了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你是逃不掉了!”
柳镇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他不会再叫自己一声‘恩公’了,但听到他如此咬牙切齿地诉说着当年的仇恨,还是不禁落下老泪,眼眶尽湿。
“我认了,”柳镇年泛紫的嘴唇发着颤,吐着细微的气,“但请廷龙能听我多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