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众人见卢太监站了起来,便纷纷走了上去,跟在他屁股后面,为他行着谄媚,连声赞叹他的智慧,把他捧得异常得意,仰天大笑。
这几人前前后后地走出屋外,恰逢有两名管事的太监路过,看卢信忠如此招摇,不禁忿忿握拳:“这厮以前不过是个杂役,以为有沈太监撑腰,便在宫里无法无天了!你看看,那群低贱的奴才开始围着他转了,弄得我们几个管事的,马上就要成为摆设了!”
另一人越听越怒,血气一涌,便把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圆,踏步走上前去。
“卢太监!这可是沈总管议政的屋子,你怎么带着他们来了?”管事的马太监掐着腰,皱紧粗黑的眉毛问。
卢信忠眼珠子转了一转,便向他挺直了腰板,指着他的脸喝道:“马公公,皇上只教你去管文书,没叫你横行霸道,多管闲事!老爷今日召见了东宫的人,事正忙呢,别在我面前碍眼!”
“你,你们……”
马太监气得眼睛发直、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动粗,只能看着卢信忠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身后的那位太监目睹了他们的争吵,此时赶忙上前,一拍他的肩膀,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马太监的声音有些发抖了,“他说他见了东宫的客人,说破天了,谁信他?”
拿太监将手一缩,思索半晌道:“适才倒是有一人在门口大闹,被几个小太监接到了客房,指不定就是他啊……”
“我刚才可听见了,”马太监猛然转身,一副惊疑的神色,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口口声声说要见沈爷!卢信忠那个王八蛋,欺上瞒下,真被我们捏到了把柄!”
两个太监顿时又惊又喜,带着这个天大的消息,匆匆忙忙地去西面房里禀报了沈竟,并在他面前大哭不止,替这位老宦官悲愤,多年栽培却养了这么一条白眼狼。
沈竟虽是老了,但对内侍省的情况仍旧了如指掌。他知道卢信忠位高权重,在众人眼里很遭仇恨,这些年关于他的坏话一直在耳边重复,都快听出茧子来了。这次也不例外,他平静地听着二人泣不成声的控诉,最终仅仅是将信将疑,便抚慰了他们几句说:“这件事我自会调查明白。”随之将他们打发出去,到了晚间,他才以给皇上送衣为由,召卢信忠到身前讲话。
卢信忠不以为忧,老老实实地进了屋中,二话不说,先在台阶下向沈竟跪拜,叩过了头。
沈竟拿着一枚火光微弱的蜡烛,慢慢去点燃桌上的烛台,并不瞅他一眼:“起来。”
卢信忠答应了一声,随即低头站立在漆黑的窗边,不做辩解,悄悄等待着预想的场面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