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
高继志二话不说,登时就跪倒在案几之前,眼里带着一行泪光,不停地叩头苦谏。可柳镇年并未睬他一眼,站起身来,径直走下台阶,从他身旁拂袖走过。
“高尚书所言有理,请您纳谏!”
紧接着,曾粱又跪向他的脚边,死死咬住牙关,几乎要咬得迸裂了。而柳镇年仍是一副冷漠的面孔,“起来吧。”说完,他提一提曾粱的肩膀,见提不动,便叹口气,冷笑一声,从一旁绕了过去。
“丞相!”
当他的皂靴踏到中厅的门口时,只见面前的一帮大臣齐刷刷地跪了下去,满满的人群挡住了当道,以海啸一般的呼声截住了柳镇年的脚步。
“丞相,钮远万万留不得呀……”几个身份低微的书办爬了过去,痛哭流涕着抱住了柳镇年的双腿。
他想挣脱却挣脱不得,尽管腰间尚挂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宝剑,但他已经没有底气让那股寒光从剑鞘中迸发出来了。此时的柳镇年,犹如被拔了牙、断了爪的猛兽,连这样和声细语的哀求,都成了对他的胁迫,他已经无法使他们感到恐惧、威严了。
他瞪大了错愕的眼睛,根本不敢面对眼前的场景,顿时感到身体变轻了,往后退却了几步,几乎要晕倒在地。幸亏他精神还凝聚着,慌忙站稳了脚跟,挺直了身板。
“丞相?”高继志看到了一线希望,轻轻地问了一句。只见柳镇年那看似健壮的身躯还伫立着。
“我听从你们的意见……”他将一只胳膊缓缓抬起,“来人!将钮远押下去,扔进大牢,听候审讯。”
高继志的双眼霎时放出了金光,他惊喜地回过头,和陈同袍等人对了个眼色,即抑制住狂喜的情绪,不紧不慢地唤来厅下的禁军:“你们听到没有?柳丞相有命,将罪臣钮远押下大厅,速速绑了!”
禁军们这才敢大步走上来,忙叫人拿了绳索,几个壮汉就站到钮远面前。
“把你们的绳子拿去,”钮远掸了掸衣服,正眼都不瞧他们一下,站起身道,“我自己认得路。”
禁军们竟真不敢动了,怔怔地看他整理好了衣冠,走下厅去。离开之前,钮远只向柳镇年作了一个长揖,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