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猛查朋党不要紧,可去招惹万和顺做什么?还说‘全揪出来’,如今国家之大势本就不稳,还要与一方封疆大吏交恶,岂不是自造乱局,欲使天下成为乱世!我看万和顺之所以能将大兵压境,过失全在您这个执政之人,辜负了柳丞相的信任!”
高继志看他都把气氛渲染到了如此地步,已经无路可走,只好背水一战,咬了咬牙,指着钮远说道:“曾尚书说的有理!我看这次南巡,所指的朋党就是你钮远!你要带领大家去跟万和顺拼命,来巩固自己的奉相之位,好不无耻!”
这三言两语顿时搅得群议翻腾,有钮远的心腹难耐愤怒,甚至卷开衣袖,伸手要去抓高继志的衣领;旁人手疾眼快,皆上前去抓那心腹的胳膊,打算将他两个拉开;谁知清流这边也有人气不过,跳出来欲与前者争斗,弄得一大堆人撞在一处、混在一团,你我难辨,不分是非地打了起来,椅子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够了!”柳镇年暴躁地连拍醒木,震耳欲聋,几乎把桌子都要敲碎了,“你们停下!”
众人听得他暴雷一般地吼叫,方才停下手来,站回两边,没了喧闹之声。
“钮远有何朋党可言?”柳镇年怒眼对着高继志,“高尚书,这次南巡的目的我最明白,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借着我的大旗,成心来与我作对!”
高继志低头放着手,缄默无言。
“来人!”他一甩袖子,眼睛里的血丝睁将出来,“把这个诬陷大臣的高继志拿问了!”
大臣们屏紧了气,略微抬起眼瞧着他,一副不可思议、难以理解的神情;而厅下的jūn_rén 见他们没一个表态支持的,更不敢上前,迟迟不动。
“来人啊!”柳镇年环视四周,仍没一人回应他。只有这老迈的身躯在厅中间伫立。
“柳公,”几名不怕死的官员突然跪下了,向柳镇年哀求,“您信任他,可是他不一定忠诚于您哪……他在之前纠合了一帮党羽,欺上瞒下,就连沿海的实情都隐匿不报。今日既是先治朋党,就该对这些明着的朋党下手,毕竟他钮远张口闭口说得朋党,我们连影儿都没看见。或许……或许供词中的那位‘京师大员’就是指此人啊!”
“不是他,是宿……”钮远刚要说出这个名字,却猛然一愣——他之前自以为绝妙的计划,反而要将他送上绝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