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甲举目四顾,那些平时一口一个的所谓‘恩公’、‘同僚’、‘至交’之类,统统消失了,他们没一个肯站出来说哪怕一句公道话,没一个肯舍弃门户之间的利益,都是一样麻木地看着他,仿佛是看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叶永甲见到了柳镇年的眼泪,可他心里只有对虚情假意的憎怒,对他们隔岸观火的绝望。
“你让开。”
他听得背后传来一个老而有力的声音,回头看去,乃是侍郎蔡贤卿。
“让开啊!”蔡贤卿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就大步走出班列,直直地注视着廉崇文,抱了个拳:“在下兵部侍郎蔡贤卿,颇有意见。”
众人面面相觑,暗自称奇。
“这条恐怕是那个罪犯吴思经出的馊主意吧!”蔡贤卿冷笑着说,“好毒啊,明明白白地指着叶尚书,这是私怨!”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竟把这话讲开了,廉崇文更是吃惊,面色霎时白了:“我们国主恐怕没这个意思……”
“对,你们国主必然是想着不作此举,”蔡贤卿不慌不忙,顺着他的话头继续讲道,“定是吴思经想起旧日之事,故而搬弄是非,欲令叶尚书死无葬身之地!诸位,你们可能容忍番人借着谈判的机会施行离间,害我中朝大臣吗!”
蔡贤卿挑明了一切不言而喻的问题,众人哪还有退路可言?为了表示不向外邦屈服的强硬态度,纷纷起身指责廉崇文,骂声成了一片。
太子见众意难违,亦斩钉截铁地质问着:“廉使节,你们只怀着尔虞我诈的心思,好不可耻!谈判的诚意何在?”
廉崇文被骂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羞愧实在难当,低声答道:“在下……在下并无此心。”
“那就把这条也抹了!”钮远拍案喝道。
廉崇文眼见此事绝不能成了,犹疑了片刻,只好连连地点头,说了句一切照办。于是,他像是被旁人摁住了双手,不得已地将国书上的两行文字,拿粗笔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