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名单里头,有门生者、同乡者、亲朋者,以及种种来往之人,真是数不胜数。而多数都能有个一官半职,不是朋党又是什么?”
“钮公,我看这个说法有点武断了,”就在钮远讲话之时,李文守已经把名单看得差不多了,“晏温或许有结党营私的可能,但他昔日曾主持过多次春闱,门生自然不会少,以此证明他们是党羽的话,恐怕无法堵住悠悠之口。且同乡之人多矣,都未必与其谋过一面,何必也算在此列?刑部报上来的供词简直是胡闹,应当打回重审!”
钮远顿时收起了忧伤的面孔,看着神色已展露出一些不快;他把眼珠一转,咳嗽两声,方才勉强地笑了出来:“李副参政说得不错。本官也不想波及无辜之人,损了朝廷的脸面,所以把事情都搞清楚,比什么都重要。可是事出突然,留给我们的时间十分紧迫,故而深感棘手。不如先把晏温这个祸乱朝纲的奸贼杀了,其党羽自会如鸟兽散去,事态便可平息了。诸位以为何如?”
李文守被他这一手打得措不及防,这才明白了钮远的真实目的,便极力劝谏道:“晏温一经罢相,已然于朝局无害,若再去杀他,岂不是扰乱人心?况且我们没有一条足以治他死罪的罪证。”
“李副参政,你受了他什么好处,现在还帮他说话?”钮远终于忍不住火气了,他急冲冲地说道,“要罪证,祸国殃民就是罪证,要让他给因新政而死的官民们偿命!”
“钮奉相……”
“别再说了,”钮远打断了他的话,“这事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本官还得去请示柳公。你若有一肚子冤情要诉,尽管去找柳公,看他老人家给不给你好脸子看!”
说罢,他直接起身,向外面吩咐:“下人打轿,本官再去一趟相府!”随即头也不回地去了,留着李文守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十分难堪。
钮远背着手,趋步走出了中书省,心不在焉地走上了轿子,便催轿夫:“走!”
“大人,”轿夫看了看远处,与另一人相视了一眼,便掀开帘帷,躬下腰对他笑道,“小人斗胆请您下轿,这轿……反正现在走不得。”
“怎么走不得了?”钮远一跺脚,怒眼圆睁,“他李文守想对付我,你们也成心挤兑我是吗!”
“小人万不敢这般想!只是前面的那些禁军仍在挡路,不肯离去,恐怕只有请您出面,才能走了。”
“还在挡路?”钮远捋着胡子,沉思片刻,竟然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