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后,陈同袍却以整理文书为名,和知府留在了二堂。经过此议,知府的确有不少疑惑要问他,但碍于时间紧迫,便急忙问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陈大人说晏相叮嘱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吧?”
陈同袍瞅了他一眼:“的确是假的。”
“那今早密谈的时候怎么不和下官说?”知府急躁地皱起了眉,“您真不怕他们回了京师,向晏温提及此事?若在副相身上编排谣言,则你我同为刀下之鬼矣!”
陈同袍却面无表情:“我保证他们不会说的。”
“何故?”知府的眼神犹疑了一下。
“晏相大行新政,正是为了与钮远相抗。而在这种功利心的驱使下,追求速出成效,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此言之所以不会被怀疑,就是因此;倘若他们心中不信,也不会有一人敢去相问。明面上这是在苛求速度,实质上是为了党争,把此事公然点明,无异于拆穿了晏相的功利意图,岂不羞了他老人家的脸面?他们地位微贱,但却不是愚人,定不敢如此。况且我说从一名亲吏口中听来,他们纵要害我,何从查找?即使日后醒悟,恐怕也难与本官相较!”
“陈侍郎揣摩人心,样样皆中,真可谓料事如神!有您这尊神佛在此,下官足以保全这顶乌纱帽了!”知府听罢,大为佩服,将自己的官帽解下来,捧在手里,径前向他一个深揖。
次日,知府派去的差役抵达曲阜,向本县的知县禀报了来意。知县近日正犹豫不定,听说知府已有了成算,欢喜不已,即将消息报与两个乡绅,邀请彼等入县谈判。
严来甫一得了信,二话不说,径直打轿到了胡之章家,走入内院,不发一言,先将县老爷的文书放在他家大厅的方桌上。
只见胡之章被两个丫鬟挽扶着,手持一把梨木拐杖,慢慢地走到严来甫的面前。
严来甫抬起头,无奈地望了他一眼:“您老看罢。”
“我不用看,我刚才也收到了。”胡之章冷笑几声,吐了一口老痰。
“什么?”严来甫的眼中饱含愤怒,“他们连您老也敢欺负!这鸿门宴就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