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想起古怪王子,昨晚还提过他,本想劝乔琳不要急着过去,免得碰到弗罗兹,但听她说要过去和随从打个招呼,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三人出了房间,外面嘈杂声比先前小了许多。唐敬在前面领路,乔琳因为戴着斗笠,不时扭头拿眼光瞟着身边的王厚,王厚直装作没有觉。
上了“天元”号,因为议事厅在三层船头位置,乔琳随从的房间则在船尾,所以乔琳和王厚打了声招呼,转身走向船尾。
唐敬看在眼里,他并不知道其中有弗罗兹王子的原因,暗道王将军还真是风流倜傥,几天不见,就跟乔琳公主好上了?这才分开一会,就恋恋不舍?话语中带着几分笑意,问道:“乔琳公主原本就在‘天元’号上,很安全。将军担心什么?”
“没有什么,我们走吧。”王厚听出唐敬问话的含义,知道他误会,暗忖一会正好将古怪王子的事情和郑总兵说说,免得到古里国后,真的生出意外。
进了议事厅,郑和、南海公坐在里面,见王厚进来,同时站起来。郑和笑道:“王将军,听唐敬说你差点出了岔子,看样子还不错嘛。”王厚苦着脸道:“离开总兵才个把月的时间,就生了不少事情,可见平日若不是总兵罩着我,我是寸步难行。”
郑和哈哈大笑:“王将军说笑了。”王厚见两人黑了许多,想必一路上奔波,很是辛苦,将手摊向南海公,南海公一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听王厚问道:“不是听说榜葛剌的糖霜很有名吗?南海公肯定带了不少回来。”
南海公反应过来,一巴掌打开王厚的手掌:“那是女孩儿喜欢吃的食物,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哦,我明白了,是不是你的那些女、长、老要吃?”南海公故意将“女长老”说得一字一顿。
王厚本是随口说说,却反被南海公开起玩笑,当即呵呵傻笑几声,问道:“总兵叫我过来,可有什么事情?”郑和收起笑容,神情也严肃起来,招呼道:“我们坐下来谈,唐敬,你也坐下罢。”
四人分别落座,王厚依郑和的要求,详细说了与胡俊相遇、相处的经过。半晌,郑和叹道:“没想到,我们在长乐时遇到的老道姑,竟是胡俊的师父,更没想到她竟是阇妃……”想起在长乐与老道姑打斗、王厚从中解困的情形,又叹了一声,“初到长乐那天,老道姑身亡时,将军没有细说她的身份,现在知道了,倒让我后悔不已。”
王厚忙道:“当时情形也不宜多说,后来又怕总兵顾虑,就一直没有细说此事,我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阇妃痛苦大半辈子,临死前全无遗憾,死亡对她来说,或许是解脱。”
郑和用手支着头,将胡俊当年如何叛乱的经过也详细说了,然后缓缓说道:“这些年,只要一想起当年与锡兰国的那场战事,想起胡俊,我就忍不住心痛!我一直不明白,以他的坚毅与能力,怎么会和陈祖义勾结在一起,要对整个船队下手!……直到刚才,听王将军所言,终于明白他原来竟要用这种方式,报答师父的恩情,真是太糊涂了!”
室内一阵沉默,过了半天,郑和看向南海公:“老哥,我俩都老了,这次下西洋可能是我俩最后一次了……”见南海公点头,又将目光转向王厚,“前几次,我也曾想过,上避役岛看看胡俊,只是……当年请人在岛上布下‘无所回避’阵,只留下一句‘天水相隔,山石为嶂;不坠八门,无所回避。’进阵法诀,因为没有把握,就没有贸然过去。原想着这次返程,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带他回大明,没想到,他的武功已经恢复,更没想到会碰上王将军……将军,你准备如何处置他?”
王厚正在思索进阵法诀的含义,听到郑和询问,答道:“总兵,胡俊是个很不幸的人,他当初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尽孝,虽然犯错却并未铸成大错,所以,恳请总兵能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