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对于梁宏辛的劝诫一点都没有动心。什么叫人生得意须尽欢?那也得身边有让他能“欢”的人吧。自媳妇儿去了a国,像是带走了他所有的开心。顾珩深切的体会到,这去了外国跟他们分隔两地完全不同。分隔两地,两人无论是写信、电报甚至打电话,总有联系的方式,无论哪一种,都能让他的相思得到慰藉。可是,去了外国,变成了两国分离,压根没有联系的机会。他整个心一下子就被掏空了。莫不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发展事业上,他光是每天想着媳妇儿都要发狂了。只这些话,他才懒得跟梁宏辛,于是便点点头,模棱两可的敷衍:“好说。”这般倒是让梁宏辛惊了,顾珩一贯深沉,梁宏辛倒是没看出他敷衍,就觉得,这顾珩真是几日不见,更是让人刮目相看,今儿这个大好日子,他这么沉得住气呢?他不由道:“我说阿珩啊,今天等船出海了是不是就没事儿了?咱兄弟聚一下?放心,那什么夜总会咱不去,去我的宅子里玩怎么样?咱们喝酒助兴!”顾珩却没答应:“今天还真不能,我几个朋友从老家过来找我,还有我的堂兄弟几个,说也想看看我,都是这几天呢。”梁宏辛一听,微愣了一下,这可是顾珩头一遭跟他提起他老家的亲人朋友啊。莫不是他还有妻儿,梁宏辛就觉得这人呐,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般。他一贯好客,于是道:“那是好事儿啊,这样,你过几天把他们都领过来嘛,咱们年岁相差不大,一起玩儿不是挺好么?”顾珩没拒绝,还破天荒跟梁宏辛解释了几嘴:“以后,我那老家的朋友许是要留在鹏城跟着我呢,到时候,宏辛你有的是机会看到他们,至于我那几个兄弟,也是喜欢热闹的主儿,这几天到时候咱们一起喝酒。”难得见这惜字如金的男人说这么多话,梁宏辛还挺受宠若惊的。这看来,无论是老家的朋友还是堂兄弟们都和顾珩关系很不错。这对于亲兄弟都争家产争的头破血流的梁宏辛来说,那叫一个新奇呢。他倒是想提醒顾珩来着,这些人过来,是不是看中他现在有钱了,想来分一杯羹啊。好比他那亲妈,见他现在出息了,生意做得好,得了亲爸的赏识,就想让他带表弟一起做生意。不是他要说,旁人也就罢了,就他那表弟,肥头大耳,猪头三一样,又色又懒又肥又笨,啥都不会,带他干什么?还说什么打虎亲兄弟?啊呸,这表弟,跟他哪门子亲兄弟啊?来摘他的果子,分他的钱还差不多。不过他又一想,顾珩又不系傻佬(不是傻子),他哪里用他教呢,便咽下了到口的话。眼见这入海仪式差不多了,顾珩该接待的人也接待了,梁宏辛便挥挥手:“过几天咱们再聚,我走了。”说罢,人便干脆的领着司机走了。顾珩等港口的事情结束后,便去了车站,他说的可都是实话,今天云杉他们来了。过年的时候见了一回家里这些个老朋友,日子过得挺一般的。如今,先是家里分田到户了,然后就是鹏城开放,如今大家的奔头真是越来越足了。原先云杉他们几个是靠着倒卖一些吃食赚钱的,如今一应开放,可以自由买卖了,他这便赚不着什么钱了。他们几个户口在县城里,也没享受到分田到户的好处,一下子就没了可以维持生计的活计,只能打打零工啥的。今年顾珩回去,发现云杉以及以前跟他关系都不错的哥几个,日子都过得挺难的。赵承光和姜岭的日子同样不算太好过。赵承光这边,是因为那边的大队书记见他烟叶生意好,已经成了气候,他想把自家亲戚也安排进来了。因为这事儿,去年初,赵承光跟那边的大队书记产生了龃龉,后来到今年过年,他原先的那些烟叶生意被瓜分了不少。而且说来,他算是个外乡人,人家本地人更抱团,这就把他排挤出来了。姜岭那边原因是多方面的。顾珩也听朱主任说过,前年,厂里新换了厂长,是留洋回来的,他觉得以前厂里几个生产线都不行,想弄牛肉罐头以及水果罐头,原先的猪肉罐头和鱼罐头生产线虽说没有立刻砍了,但是却也不怎么在意,给的资金也少了。这般,这生产线都没人在意了,与被砍了其实也差不多呢。反正于姜岭来说,罐头厂要鱼少了,他这边自然事也少了。尤其,去年朱主任病了一场,不管事了,新主任虽然也用他们的鱼,但是他说了,今年要公开选择优质供货商。话是这么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姜岭这块怕是危险了。新主任明显是想培植自己的势力,而姜岭这边却和朱主任一家关系极好,在新主任眼中,自然属于需要清除的了。既然这帮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人过得一般,顾珩自然也不能干看着。恰好,他如今船多了,本来以前,他就租了一间屋子,注册了个公司,便于他买卖船,开拓生意。但说是公司,实则就是他一个光杆司令,便是他出行的车都是梁宏辛给的。其实,在姜娴去a国的时候,这公司就在了,但这不是就一间小屋子么,一点看头都没有,顾珩连媳妇儿都没带去看过。如今不同,顾珩生意版图扩大,他需要人手。与其在鹏城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发展人手,不如用自己了解的,用惯了的人。光子他们,都是顾珩信任的人,恰好连建立信任都免了。再说了,顾珩自己知道自己,他这人很难对人产生信任,对老家这些朋友,那是多年交情,好些个那就是从小跟他一起混到大的。于梁宏辛那是因为梦境,所以有些信任。若说还有一两个朋友,便如廖绍兵等人,便是有廖地主的情分在,顾珩能给出的信任也不多,毕竟,还需要时间的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