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饱受战乱摧残,满目疮痍的土地上,除了底层出身的丞相大人,还有谁更能理解底层人民的苦难与挣扎?”
“只有尝过草芥的苦,才知生存的不易。”
“除了你,他们还能期待谁?”
老人临走前的话语犹在耳边,声音平静温和,轻缓不急,却字字透心,充满着无法形容的力量。
望着渐渐沉入大地的夕阳,目光变得越来越坚定。
心中仿佛燃烧着一簇火苗,愈发地炽热明亮。失去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回归,犹如万千雨点汇聚成溪,万千溪流汇聚成大河,奔涌咆哮着,冲破一切障碍。
在这一刻,他找回了自己。
我,依旧是我!
不曾改变,不曾遗忘!
屋顶上,陈兴缓缓站了起来。眼神锐利,一扫这段时间的阴霾,锋芒尽显,如获新生。
“雷光团,大师团,全体听令!”
沉着有力的声音传遍四方,仿佛感受到声音中的坚定与力量,队员们纷纷冲出房间,列队听令。
陈兴目光扫视全场,待人齐之后,用力一招手,“兄弟们,随我来!”
片刻之后,这支狼虎之师就杀到了最近的一处广播电台。
看到来势汹汹的众人,电台人员吓得连一句话都不敢问,连滚带爬地让出地方。
陈兴来到电台的广播室,示意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广播调试员调好设备和频段,然后站在麦克风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大家,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是陈兴,曾经的南方丞相和北方首相……”
略带沙哑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越过宽广的平原,越过沉默的高山,越过汹涌的河流,传到了王国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龙涎河各地一片哗然。
“那个人讲话了!”“谁?”“陈二六!”“窝草!”
“哪个频段!”“八八九八六三,三岔河城那边的小电台!”
“这家伙的脸皮也太厚了吧!”“我敢打赌,白虎城的城墙都没他的脸皮厚。”“犯了这么多错误还敢出来说话,真是个人才!”
“两面派!”“搞垮护国军的罪魁祸首!”“青国赘婿,三姓家奴!”“卖国贼陈二六!”
“我知道你们正在骂我……”混杂着电流噪音的话语从收音机传出来,“没关系,想骂就骂吧。”
“反正你们也骂了这么多天了,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吧。”
“大伙听听,大伙听听,这是什么话啊!”“死猪不怕开水烫。”“陈二六破罐子破摔了。”“死刑!”“自杀谢罪!”“上火刑架!”民众们义愤填膺。
“其实啊,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大家。”收音机里继续传出声音,“那就是,不管你们怎么骂,我都没什么感觉。”
“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对我的生活完全没有影响。”
“我的天啊,太无耻了!”“能把这么不要脸的话说出来,全世界就只有他一个了。”“我发誓,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无耻的男人!”
“你们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不会对我造成影响?”收音机里的声音说道,“其实原因很简单……”
“那就是,你们说的都是事实。”
“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那种人。能力低下,道德败坏,作风恶劣,靠着投机取巧上位,除了坑蒙拐骗啥也不会,典型的德不配位。”
“我确实就是一个投机者。”
“或许很多人还不知道,作为一个王国宰相,我连小学文凭都没有。”
“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之所以说出来,只是想告诉你们,这就是事实。”
“因为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在龙石镇的街头流浪,从垃圾桶里翻找食物,跟野猫野狗争抢地盘。”
“我也记不清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到了大一点儿的时候,我就给镇上的住户送报纸,送牛奶……”
渐渐地,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收音机里伴随着电流杂音的说话声。
“再大一点儿的时候,等到能骑双轮机车,我就做了快递员。”
“龙石镇里,应该有很多人见过我,只是我长相比较普通,很少人会记住。”
“谁又能想到,曾经的流浪儿和快递员成为了王国的宰相。”
“我做了几年的快递员,后来渐渐发现,如果我一直做快递员,很可能这辈子就是个快递员。”
“于是我开始自学一些知识,还报名参加了射击训练。”
“再到后来,我成了一名佣兵,跑去北荒打活尸。”
“没错,我就是最底层的流浪佣兵。”
“就和大家想象中的一样,土匪,抢劫犯,拾荒者,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