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太和殿,太子李炜冷笑一声,低声说道,“谢少卿好好考虑吧,只不过,不知老八会不会给你这个时间考虑!今ri早朝,并不单单只是议论昨夜谢少卿渎职之事,你看着,待会老八定会与本太子争夺刑部……”
“……”
“本太子待会会提名推荐你为刑部尚书,至于其他的,就看谢少卿自己了……谢少卿要知道,倘若老八得势,你我ri后的ri子,都不好过!”说到这里,太子李炜一拂衣袖,扬长而去。
望着太子李炜离去的背影,谢安皱眉思忖着。
不得不说,太子李炜放出香饵很是诱人,要知道,如今大狱寺已是谢安的地盘,再加上卫尉寺的荀正,刑部下属两大执法机构,可以说都是谢安这一系的人,倘若谢安能升任刑部尚书,几乎可以说,大周刑律之事,尽归谢安掌握。
只不过,与太子李炜联手对付八皇子李贤……
据说,长孙家可是支持八皇子李贤登基的啊……
这样一来,岂不是与长孙家为敌?
啊啊,头疼!
摇了摇头,将诸般烦恼抛之脑后,谢安一个劲地念叨着这句话,迈步朝着太和殿而去。
刚一踏足太和殿,谢安便感受到了无数道神sè各异的目光,有敌意的,有善意的,有敌意中带着几分犹豫的,也有善意中带着几分为难的,也有一些纯粹只是为了看好戏的。
谢安唯一能够肯定的是,之前与他关系极好的长孙家一系朝臣。眼下竟无一人上前与他说话,就连谢安的便宜老师,礼部尚书阮少舟亦不曾过来,只是在远处用万分为难的复杂目光望着谢安。
至于兵部侍郎长孙靖,更是用一副愤怒填膺的目sè狠狠地瞪着谢安。
心中苦笑一声,谢安暗自打量着太和殿内的众人。他发现,今ri出现在朝中的大臣,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多,别的尚且不提,单单太子李炜一系的朝臣,几乎可以说全员出动。
谁能想到,当初趾高气扬的太子一系朝臣,如今竟是这般战战兢兢,如临大敌。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便是那位从江南返回的大人物,八皇子,李贤!
谢安注意到了,那位被称为的李贤,此刻正站在殿内左侧,在丞相胤公的上首,首当其冲。与右侧首位的太子李炜对视不语。
而让谢安感到惊讶的是,太子李贤的下首非但有着他同胞兄弟。五皇子李承,竟然还有三皇子李慎、六皇子李孝、七皇子李彦。
不难猜想,就如太子李炜拉拢他谢安一样,这位感受到了威胁的太子殿下,定然是暗中与三皇子李慎取得了默契,准备联手对付八皇子李贤。
这可真是……
果然。朝中之事向来无法用常理判断,昨ri的盟友,今ri会成为敌人,而昨ri的敌人,也不见得就不会变成今ri的盟友……
就在谢安暗自叹息世态炎凉之时。宫中大太监王英尖声唱喝道,“陛下驾到,百官恭迎!”
见此,朝中众人一同跪地叩首,恭迎大周天子李暨,唯独丞相胤公、谢安的老太爷梁丘公这位老人,拱手迎接。
这时,大周天子李暨从殿外走入,坐到龙庭之上,目视着阶下的众百官,抬手说道,“众爱卿平身!”
“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番谢恩之后,殿内众百官这才起身。
望了一眼谢安,又望了一眼梁丘公,天子李暨眼中露出几分笑意,戏谑说道,“哟,我大周的猛虎,今ri怎么有兴致来上早朝啊?不会是为你家那个小子求情来了吧?”
在谢安惴惴不安的目光注视下,梁丘公抱了抱拳,说道,“正是!此子年幼,身居高位却不思为陛下分忧,昨夜渎职,致使冀京大乱,这番滔天之罪,老臣不得不亲自出面!”
“……”见梁丘公说得这般直白,天子愣了愣,在思忖一番后,沉声说道,“卫尉寺卿荀正,大狱寺少卿谢安,东军上将梁丘舞……三人何在?”
话音刚落,荀正、谢安、梁丘舞三人一同出列,跪于金殿zhong yāng。
望了一眼面sè如常的梁丘公,天子李暨长长吐了口气,皱眉斥道,“朕将上元节治安之事,交予你等三部,不曾想,昨ri竟出那般大事!尤其是你,大狱寺少卿谢安,当值期间,与红颜私会,犯下渎职之罪,你可知道,昨夜我大周损失了十余位朝中大贤?!”
“微臣……知罪!”尽管知道此番必无xing命之忧,但谢安依然被天子李暨这一番吓地缩了缩脑袋。
见此,天子李暨目视了一眼朝臣,沉声说道,“众爱卿对此有什么要说的?”
话音刚落,御史台督查院左都御使孟让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启禀陛下,谢大人身为大狱寺少卿,理当奉公守法,不想,竟罔顾圣恩,擅离职守,罪加一等!依臣之见,当削去官职,贬为庶民,永不录用!”
永不录用?
嘶,好狠啊!
谢安惊愕地望了一眼八皇子李贤,而此时,李贤亦冷冷地望着他。
而就在这时,吏部尚书徐植站了出来,拱手说道,“陛下,孟大人所言,实有言过其实之嫌!谢大人年轻有为,尚不及弱冠,便居大狱寺少卿职位,足以愧煞天下碌碌之辈,昨夜上元节,本就是喜庆之ri,谢大人不过一十又八,心xing喜乐,也无可厚非,谁能想到,昨夜竟会出那般大事?依臣看来,不若叫谢大人将功赎罪,侦查此案,追查凶手。为那十余位丧生的朝中大臣讨回公道!陛下也知,谢少卿jing于断案,想来定能找出凶手!”
长孙靖闻言大怒,出列骂道,“心xing喜乐?心xing喜乐便能勾引良家女子?”
“长孙侍郎此言有误,”吏部侍郎常恭出列笑道。“据下官所知,谢少卿与令千金可谓是两情相悦,又何来之说?”
“放屁!”长孙靖勃然大怒。
殿内百官窃窃私语,他们还记得,就在数月之前,太子李炜一系卯足了劲要对付谢安,当时,御史台的孟让与长孙家多番相助于谢安,而今ri。仿佛整个掉转过来,御史台与兵部侍郎长孙靖摆明了要对谢安不利,而匪夷所思的是,太子李炜一系的朝臣却主动替谢安辩护。
望了一眼从头至尾不发一句的丞相胤公以及礼部尚书阮少舟,天子李暨轻笑说道,“宣文,阮爱卿,为此你二人有何意见?”
胤公闻言睁开双目。拱拱手微笑说道,“陛下乃有道明君。哪轮得到老臣嚼舌根?皆凭陛下定夺!”
这老家伙!
天子李暨心中笑骂一句,询问阮少舟道,“阮爱卿呢?”
望了一眼谢安,又望了一眼怒气冲冲的长孙靖,阮少舟中闪过一丝为难之sè,勉强露出几分笑容。拱手说道,“臣以为,丞相大人所言极是!”
丞相大人所言极是?
嘿!真不愧是师徒二人!
见阮少舟故意曲解自己的问话,顾左言他,天子李暨又好气又好笑。在目视了一眼梁丘公与胤公二人后,忽然说道,“谢少卿一事,暂且押后!昨夜有刺客暗杀我大周重臣一事,本该由刑部追查,奈何昨夜刑部尚书王恬、刑部侍郎洪德两位爱卿遇害……”
话音刚落,八皇子李贤站了出来,拱手说道,“父皇,儿臣推荐一人,此人姓季名竑,文武兼备,足可担任刑部尚书一职,追查凶手,为父皇分忧……”
还没等他说完,太子李炜亦站了出来,淡淡说道,“八皇弟此言差矣,一个不明身份、不知底细的人,如何能担任朝中要职?”说着,他朝着天子李暨拱了拱手,正sè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大狱寺少卿谢安谢大人jing于讼案,昨ri虽有小小疏忽,然念在他对我大周忠心耿耿,可令其暂居刑部尚书一职,追查凶手!”
“皇兄此言差矣,”李贤淡淡说道,“谢少卿昨夜擅离职守,目无王法,理当逐出朝廷,何以竟还能升官?这岂不是贻笑大方?”
太子李炜冷笑一声,反唇讥笑道,“本太子以为,八皇弟此番乃是假公济私……啊,本太子知道了,因为谢少卿横刀夺爱,抢走了八皇弟心中思慕之人,对么?”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要知道,这些位朝中大臣多多少少已知道了谢安与长孙湘雨的事,却不曾想到,太子李炜丝毫不给八皇子李贤面子,当面将此事戳破。
果然,听闻此言,八皇子李贤眼中闪过一丝异sè,在淡笑着摇了摇头后,淡淡说道,“小王倒是觉得,皇兄此番才是徇私!说来也奇怪了,据小王所知,皇兄与谢大人素来不和,何以小王一回到冀京,皇兄便对谢大人多番维护?其中缘由,令人匪夷所思啊!”
“……”太子李炜皱了皱眉,不悦说道,“本太子与谢少卿之间不和,乃是私事,岂会因此非公?谢少卿jing于讼案,兼之担任大狱寺少卿期间,兢兢业业,倘若因为昨夜一时疏忽,贬为庶民,永不录用,岂不知叫天下人耻笑?再者……”
“再者?”
冷笑一声,太子李炜抬手一指李贤,冷声说道,“再者,本太子怀疑是皇弟昨夜派人杀害了那十余位大臣!老八,你急着要将刑部收归麾下,莫非是怕事迹败露?!”
李贤微微皱了皱眉,淡淡说道,“皇兄言下之意,莫非是在怀疑,昨夜行刺,乃是小王指使?”
“难道不是么?”走前一步,太子李炜气势汹汹地说道,“金殿之内皆是我大周贤良,谁不知道其中之事?何以昨夜遇害的,除刑部尚书、刑部侍郎两位大人外,皆是本太子与老三的人?老八,你解释一下!”
殿内众大臣鸦雀无声,说实话,就连谢安都在怀疑。
昨夜八皇子李贤遇刺一事,谁都知道是太子李炜暗中派人做的,可问题是,之后行刺那十余位大臣的事,又是何人指使。
按理来说,太子李炜不可能派人行刺自己的人才对,更别说像御史台右都御使于贺这等重要的人物。
难道,真是这位传言中善名累累的八贤王,李贤?
包括谢安在内,殿内百官向李贤投去了怀疑的目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