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二人之间有了梁丘舞这层关系,尽管陈蓦说他与梁丘家已没有关系,可这总归只是口是心非,若不是他心中已承认了谢安的猜测,默认了自己是梁丘皓的身份,以他太平军第三代主帅的身份,如何会与谢安这位大周官员称兄道弟?
急急忙忙几步走至陈蓦面前,谢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反而是不善言辞的陈蓦率先打了个招呼。
“呵,兄弟好威风啊!”
见陈蓦表情自若,谢安不禁有些诧异,将他拉至一旁,小声问道,“大舅哥,实话告诉小弟,你昨ri可曾到皇宫?”
如今陈蓦与谢安关系非同往ri,也不隐瞒,闻言点点头说道,“嗯,去了!”
听着陈蓦那仿佛的轻松语气,谢安气地一句话说不出来,深深吸了口气后,沉声说道,“大舅哥,这冀京你是留不得了,待会小弟找个机会,送你出城……”
陈蓦闻言愣了愣,犹豫地望着谢安半响,摇头说道,“为兄暂时……暂时打算再在冀京逗留几ri……”
好家伙!
谢安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压低声音说道,“大舅哥,你昨ri喝醉酒在皇……咳,在那里大闹一场,眼下光禄寺的北军禁卫,正在大肆搜捕你……”说到这里,他愣了愣,诧异问道,“昨ri半夜皇……那里就戒严了,你怎么出来的?”
“翻过墙就出来了呀……”
“翻过墙?十余丈的墙?”谢安瞪大眼睛望着陈蓦。
“对啊!”陈蓦点了点头。
“……”谢安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陈蓦,眼角余光瞥见荀正正朝着这里走来,连忙压低声音说道,“大舅哥,此事待会再说……你是我远房表兄弟,来冀京是为探望小弟,昨ri你也没有去过皇宫,一直在我府上歇息,一觉睡到天明,明白了么?”
“皇宫?我去了呀……唔,表兄弟?什么意思?”
“……”呆呆望着陈蓦半响,一脸没好气,压低声音说道,“意思就是你待会什么话都不要说!——明白了么?”
“哦……”陈蓦似懂不懂地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荀正已走至谢安身旁,好奇地打量着谢安身旁的陈蓦,轻笑着说道,“老弟,这位是……”
谢安勉强露出几分笑容,指着陈蓦说道,“荀老哥,他乃小弟远房表兄弟,叫……陈皓!——昨ri刚到冀京,住在小弟府上,听到街上动静,他就出来看看热闹……”
“哦!——咦?老弟在广陵不是没有亲人么?”荀正诧异问道。
“这个……”谢安暗自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讪讪笑道,“小弟原来亦是这般认为,不想,还有一房远亲……哈,哈哈哈……”
以荀正的阅历,自然看得出谢安表情有异。不过碍于是谢安的家务事,他也不好过问太多,对陈蓦拱了拱手,笑着说道,“陈兄弟对吧?——在下乃你表弟谢大人的同僚,愧居卫尉寺卿一职,陈兄有礼!”
陈蓦下意识地抱了抱拳。
见此,荀正愣了愣。上下打量了陈蓦几眼,眼中露出几分惊愕之sè,好奇说道,“观陈兄气势……好似出身行伍啊?”
真要命!
谢安心中暗骂一句,连忙说道,“荀老哥好眼力,我这位表兄当过兵,曾在外乡担任过千人将!”
“哦哦,”荀正恍然大悟,上下打量着陈蓦。笑着说道,“老弟啊。你这位表兄可了不得啊,单单只是站在他面前,老哥便感觉浑身寒毛直立……这气势,端是一员猛将啊!”
“咳咳……”谢安闻言额头冷汗直冒,咳嗽几声,讪讪一笑,奉承道。“荀老哥哪的话,荀老哥曾经可是随梁丘公、东镇侯出征江南的猛将啊!”说话时,他使劲朝着陈蓦使眼sè。
荀正倒是没有注意到谢安的眼神。闻言哈哈一笑,说道,“什么猛将啊,老哥那时不过只是一介小卒罢了……”
“荀老哥过谦了!”谢安陪着笑了几声,说道,“荀老哥啊,小弟这位表兄从未来过冀京,不曾见识过我冀京的繁华,而平时小弟却忙于事务……”
荀正可不是笨人,哪会听不出谢安言下之意,笑着说道,“无妨无妨,陈兄既然是老弟的表兄,这与老哥的兄弟无异,留在此处也无不可……这样,待会我等早早处理完事务,老弟带着你这位兄弟,好好逛一逛冀京!”
谢安要的就是荀正这句话,毕竟他可不想陈蓦这位专业惹祸的大舅子再跑出他的视线范围,闻言笑着说道,“如此,多谢荀老哥了!”
“老弟言重了……”正说着,荀正忽然见陈蓦一脸凝重地望着街道一旁的围观百姓,好奇问道,“陈兄,怎么了?”
只见陈蓦望了一眼荀正,低声对谢安说道,“有血味!”
荀正闻言一愣,瞥了一眼满地的尸体,笑着说道,“还以为陈兄说什么呢,此地有诸多尸体,自然血味浓厚……”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蓦打断了。
“不!不是这些……今ri风向西北,这股血味,是从那里传来的……”打断了荀正的话,陈蓦缓缓抬起右手,指着远处围观百姓中的一人,沉声说道,“那个人,身上有伤!”
身上有伤……
荀正与谢安对视一眼,脸上笑容收敛,顺着陈蓦所指的方向望去,他们这才发现,在远处的围观百姓中,有一个看似二十来岁的男子,正鬼头鬼脑地打量着远处地上的尸体,眉宇间隐约有几分焦虑。
忽然间,那男子仿佛是注意到了谢安、荀正、陈蓦三人的视线,面上露出几分惊sè,抽身退出人群。
见此,荀正面sè一正,抬手一指那名男子,沉声喝道,“拿下此人!”
在街道旁阻挡围观百姓的巡防司卫兵一听,连忙呼喝附近百姓退至两旁,追捕那名男子。
只可惜,那名男子身手相当敏捷,穿过人群,越跑越远,眼看着此人即将逃入小巷,荀正急地连连跺脚。
就在这时,陈蓦瞧了一眼亦是满脸焦虑的谢安,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抬手一甩,只听啪地一声,那枚石子应声那人腰际。
“哎哟!”一声惨叫,那人顿时摔倒在地,被赶到的巡防司卫兵用刀架住脖子。
“……”荀正瞪大眼睛望着这一切,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望着陈蓦,喃喃说道,“谢老弟,你这位表兄实在是……实在是……匪夷所思!——这位陈兄当真只是千人将么?”
谢安亦是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当初从陈蓦手中逃过一命,被荀正一句话惊醒后,讪讪笑道,“呵,呵,是啊……”
幸亏此时那些卫兵已押着那名男子回到谢安等人面前,这才转移了荀正的注意力,否则,谢安真不知该如何替陈蓦掩饰。
“你叫什么?”打量了那名男子一眼,荀正冷声喝问道。
那男子似乎颇为硬气,即便刀刃架在脖子上,却也是面不改sè,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见此,荀正眼中露出几分怒意,沉声说道,“搜他身!”
那男子闻言一惊,奋力挣扎,奈何被四名巡防司卫兵死死压制处,硬是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自己身上搜出一块木牌。
“大人!”一名巡防司的卫兵将搜到的木牌递给荀正。
“……”荀正接过木牌瞥了一眼,一面将其递给谢安,一面冷笑地望着那名男子。
他并没有注意到,谢安在看到那块木牌后,眼中露出几分焦虑。
十字星形标记……
糟糕,是金姐姐危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