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也跟着往外瞧。
又这么望眼欲穿等了一会儿,才见仆妇匆匆进来禀报道:“回二位太太,焦大爷说是些要紧事需要处理,请二位太太稍候片刻,等他处置完了,再过来给太太们赔不是。”
“人能来就行,早一点晚一点的倒无所谓。”
说是这么说,接下来的时间里王夫人还是坐立难安。
直到过去将近半个时辰,外面才终于传来消息,说是焦大爷已经到了。
二人连忙移步前厅。
路上王夫人忽然想起个事儿来,忙附耳道:“对了,文龙和薛蝌在那儿?可千万别被他们撞破了!”
薛姨妈红着脸悄声回道:“津门府那边儿的账目有些问题,薛蝌自告奋勇陪着文龙去盘账了,要后日才能回来。”
王夫人这才放心下来,旁的她倒不怕,怕只怕薛蟠那愣头青不管不顾闯进来,坏了二人的好事。
等到了客厅,就见焦顺一身湛蓝官袍,头上虽未戴乌纱,却仍是威仪赫赫沉稳庄重,半点不见毛头小子的青涩浮躁。
若是年轻女子见了或许未必喜欢,但却颇对王夫人的胃口,更让薛姨妈少了几分年龄上的纠结。
见二人进门之后不约而同的驻足打量自己,焦顺起身微微一礼道:“这边宅子里没准备换洗的便服,仓促间又不好回去更换,倒叫太太们见笑了。”
“自家人,有什么客套的。”
王夫人强忍着没将冲动的情绪外露,代替旁边满脸羞臊的妹妹回了一句,又扬声吩咐道:“你们且都退出去,在院门外候着。”
众人早猜到她连夜追至紫金街,必是有什么大事要和焦顺商议,这虽有些不合礼数,但焦顺毕竟不是外人,何况还有自家太太作陪,也便没有多想就各自退到了院外。
等确认院内再无耳目,王夫人立刻在薛姨妈后背上推了一把,半含酸的戏谑道:“如今也没别个在,你有什么直说就是了。”
薛姨妈踉跄半步,先是抬眼看了看焦顺,继而又忙满面羞红的低下了头,芳心鹿撞之余,全然没有对姐姐在焦顺面前,如此轻佻的举止起疑。
焦顺看了眼王夫人,心道果然是被自己给料中了。
不过这堂堂荣国府的二太太,先是主动献身,紧接着又拉起了皮条,却怕是所图非小。
但焦顺自持本钱丰厚,再加上美色当前,倒也并不惧她算计,因见薛姨妈直将螓首埋进深不见鞋的巍峨当中,心知她当着王夫人的面,断然是放不开的。
于是便反手指着两侧耳室道:“太太,能否借一步说话?”
薛姨妈娇躯微颤,依旧低着头一声不吭。
王夫人眼见焦顺直勾勾盯着妹妹,心下微酸,但还是主动上前连推带拉,将薛姨妈送进了侧室内,又冲焦顺颔首道:“我这妹妹可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能辜负了这一片心意。”
这话一语双关,明着是让焦顺不要辜负薛姨妈,实则是让焦顺记住自己成人之美的心意。
焦顺自然明白,却也不肯轻易许诺什么,只等王夫人退出去之后,立刻半真半假的装出一副情难自禁的样子,冲前两步激动道:“太太,我、我终于又能和你说一说心里话了!”
薛姨妈吓的往后倒退了半步,旋即又觉得不妥,想要回到原处,却又迈不开腿,一时进退失据,原就涨红了鹅蛋脸愈发染成了番茄色。
焦顺知道对她绝不能操之过急,当下忙从袖子里摸出个小盒子,双手奉上道:“我因想着或许能见到太太,所以才假托有事要办,临时做了个小玩意儿当礼物,还请太太不要见笑。”
他几次送礼都显心【新】意,薛姨妈一听是临时做出来的,非但没有觉得焦顺敷衍,反倒满眼的期待之色,抖开袖子,伸出两只瓷白的小手颤巍巍接过,又看了眼焦顺,怯声道:“我…那我打开了?”
“既到了太太手上,自然听凭太太处置。”
薛姨妈便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盒子,却见那盒子里面竟然躺着一支红花,她不觉有些失望,但再仔细一瞧,才发现那花其实是纸做的,又用朱砂涂成了红色。
“这是?”
她登时眼前一亮,小心翼翼捻起那朵纸花,惊喜的看向了焦顺:“这是你刚刚亲手做出来的?”
焦顺上辈子为了追女同学,跟网上学过不少折纸的花样,前文的纸飞机和如今的纸花,都是那时候学的——可惜步入社会之后,这门不值钱的手艺就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了。
“裁口都是新的。”
焦顺与她四母相对,深情款款的道:“我原念想采几束秋菊,但一来不便携带,二来那秋来冬去的短促之物,也实在代表不了我对太太的心意。”
“所以才临时起意用纸折了一束——虽远不及真的精美,但胜在长久不衰,恰如我对太太的心意一般。”
这朵纸花在后世远不如真金白银好使,但对骨子里期盼着浪漫的薛姨妈而言,却是件千金不换的宝物。
端详着那纸花,她星眸中渐渐闪起荧光,情不自禁的往前迎了一步。
焦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下也迈步上前,两手自然而然的扶住了薛姨妈的腰间,迷醉而狂乱的呢喃着:“太…芸瑶、芸瑶。”
被唤到闺名的薛姨妈,也似被迷了心窍一般,面对焦顺果断欺近的嘴,竟是不闪不避,只略略将手中的纸花挪远了些,免得被压到,便敞开心扉迎上了焦顺的深吻。
这一吻恰如干柴遇烈火,二人直吻到鼻息粗重眼冒金星仍不愿罢休。
见她这副娇憨样子,焦顺越发心痒难耐,低头欲要再吻,却被薛姨妈轻轻推开,羞道:“别,姐姐还在外面呢。”
真是成也王夫人,败也王夫人。
焦顺犹豫了一下,虽然心下火急火燎的,但还是选择了稳妥行事——反正有这一吻定情,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拿下薛姨妈,也只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了。
于是他深情的望着薛姨妈,一步步的倒退,直到到了门口才道:“我先去外面问问,看二太太到底所为何事。”
说着,依依不舍的转身出了侧室。
薛姨妈目送他出门之后,立刻西子捧心似的捂住了突突乱跳的心肝,却忽又想起了手上的纸花,忙低头查看它有没有受到损伤。
那纸花大体上还好,只有两片花瓣被压皱了些,薛姨妈心疼的不已,正想要将其抚平,却突然发现那微卷的花瓣底部,还用蝇头小楷写了两行字: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瞧见这两行小字,薛姨妈一时心肝都酥了,直后悔方才没有让那冤家尽兴而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