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已经好点了,明儿给盟主加更……】
先对折,然后再分别弯上去一点,再拿胶黏住……
“环哥儿!”
贾环正趴在山石上,聚精会神的叠纸燕,手臂就突然被赵姨娘一把扯住,那鱼鳔胶直涂了满翅膀。
他正要发作,却又听赵姨娘欢天喜地道:“这回做的不错,等成了事儿少不得你的好处!”
她那知道贾环没照着剧本演?
因方才彩霞答应的痛快,只当是自己给儿子编的戏码见了效果。
偏贾环听了也不心虚,拔着胸脯一副洋洋得意的架势。
这时彩霞也从山石后面转出,先看了贾环一眼,然后立刻低垂了头颈。
赵姨娘见状,忙又在贾环手肘上推了一把,挤眉弄眼的示意贾环上前哄她。
贾环嘴一撇,不情不愿的凑到彩霞身边,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想到刚才涂坏了的纸燕,于是拉起彩霞的手,一把塞了过去,故作大方的道:“这是我刚叠的,送给你了。”
赵姨娘在旁边直翻白眼,心道这小兔崽子单论哄女人可比贾宝玉差远了。
因见彩霞没什么反应,她不得不勉力找补道:“这是环哥儿新学的把戏,要顺着风足能飞出十来丈远——学堂里有人开价一两银子,他都不肯给人家叠呢!”
这话半真半假。
最开始确实有人出一两银子让贾环给叠,不过后来因为他卖的太多,价码已经降到了一百五十钱——若自备材料,则只需五十个铜子儿,而且要保证顺风能飞十丈远。
还不等彩霞回话,忽就听不远处的台阶上传来了人语声,赵姨娘探头张望了一眼,便忙对彩霞道:“是那凤辣子出来了——彩霞,你快去石头后面躲一躲,等我和环哥儿把她哄走了,你再单独回去不迟。”
这回彩霞的反应倒是极快,立刻捏着那纸飞机躲到了山石后面。
赵姨娘则是整了整衣服头发,拉着环哥儿主动迎了上去,隔着老远便笑道:“呦,二奶奶这是要回去了?”
“回去了。”
王熙凤脚下没停,嘴里不咸不淡的道:“我是劳碌命,自比不得姨娘清闲。”
“呵呵……您是贵人事忙。”
赵姨娘讪笑着退避到路旁,心中却把王熙凤骂了个狗血淋头,暗恨当初中邪l奔的怎不是她?
可转念又一想,以王熙凤素日里的强势,就真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怕贾琏也不敢造次。
眼见王熙凤目不斜视的路过那山石,施施然的走远了。
赵姨娘这才暗松了一口气,拉着贾环重又进了清堂茅舍,然后不出意外的见到了王夫人。
王夫人虽也没多少笑模样,但好歹是让赵姨娘落了座,又问了贾环近来的功课,这才开始打听两人的来意。
赵姨娘忙起身道:“因近来少了宝二爷管束,这孩子在学堂里愈发淘气了,我瞧着也实在不是个读书材料,所以想请太太开恩,准他去工学里见见世面。”
“去工学?”
王夫人闻言将手里的奶茶放回桌上,皱眉道:“那是匠人子弟学手艺的所在,你让环哥儿去做什么?”
“不是当普通的学生!”
赵姨娘忙道:“就是比着、比着宝二爷的旧例,跟在焦大爷身边历练历练。”
说着,她偷偷观察了一下王夫人的眼色,然后才又小心翼翼的道:“宝二爷如今通了天,往后肯定前程无量——常言道‘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环哥儿若能历练出来,往后也好帮衬着哥哥不是?”
“这……”
王夫人虽然打心底不喜欢贾环和赵姨娘,但这年头庶出兄弟为家主张目也是惯例,何况她也觉得自家儿子前途不可限量,断不会让贾环冠履倒置。
于是就没一口否决,而是迟疑道:“这事儿只怕要先问过老爷吧?”
话音刚落,赵姨娘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边磕头边赌咒发誓道:“求太太开恩,只要太太肯抬举环哥儿,往后太太说什么是什么,我绝不敢有半个‘不’字!”
说着,又示意贾环也一起跪下哀求。
贾环虽不乐意如此,但想到只有这样自己以后才能继承贾政的官位,继而将宝玉踩在脚下,便毫不犹豫的跪倒,跟着赵姨娘连声祈求。
王夫人愈发犹豫。
她虽不相信赵姨娘会说到做到,但是若能通过焦顺,间接的控制住贾环,那以后也就不愁赵姨娘敢反叛了。
至于如何让焦顺配合,那自然是……
可这一来,贾政那边儿多半更要恼了。
正举棋不定,忽听赵姨娘道:“太太,我这里还有下情要禀!”
说着,膝行着凑到王夫人身边,又努力伸长了脖子。
王夫人看出她的用意,略一迟疑,便低下头侧着耳朵去迎。
赵姨娘遂附耳说了几句。
王夫人直听的面色变了几变,呵斥道:“这等事情你也敢胡说?!”
“奴婢不敢。”
赵姨娘忙乖巧的五体伏地。
王夫人盯着她凝目半晌,好半天才长叹了一声道:“罢了、罢了,为了环哥儿的前程,我便舍了这老脸又如何?这事儿,我应下了,你和环哥儿回去等信儿就是。”
“多谢太太、多谢太太!”
赵姨娘大喜,虽然她还有备选方案——求焦顺主动提起这话——但到底不如王夫人出面来的名正言顺。
于是拉着儿子千恩万谢,直到王夫人不耐烦了,这才告辞离开。
等这mǔ_zǐ 两个出门去了,王夫人独自在屋内枯坐良久,才叹息着起身,到里间反锁了房门,重新点起银霜炭,然后褪去衣衫鞋袜,屈膝跪倒在佛龛前,照着往常诵起经文,可心绪却久久平静不下来。
方才赵姨娘耳语时说的不是别个,而是贾政的‘病情’,虽然赵姨娘没有把事情点透,但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贾政已经得了隐疾,不肯把王夫人接回去住,实是怕在她面前露怯,伤了颜面。
这让王夫人又气又恼之余,也终于断了复合的念想——若只是猜疑倒还罢了,可既是因这等事情,自己纵然洗脱了冤屈又能如何?
再者说……
谁又能保证贾政那所谓的猜疑,不是为了掩饰自身的‘无能’,而在自己面前刻意展现出来的假象?
以贾政死要面子的脾性,做出这种事情并不出奇!
真要是这样,自己这些日子里的纠结挣扎,岂不都成了笑话?!
她越想越是不忿,越想越是幽怨,报复的念头都不止冒出了一两个,但说来也怪,这些计划竟大都与焦顺密不可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