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若不是他刚才暗中帮助,在徒弟犹豫的一瞬间就会被妖兽反扑给抓伤。
桑落叹口气神色沮丧,“我又劳烦师父帮忙了是不是?师父……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有用,你骂我吧师父,我……总是教不会。”
“回去吧。”付青远看了徒弟垂着头搅着手指半晌,才开口道。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桑落以为师父依然是不满意,无精打采的跟在付青远身后往回走。
每日付青远都会找到一只落单的实力不高的妖兽,先是自己动手让它负伤,再等在旁边让徒弟练习剑法和雾气。
他们这几日走到了一个小沙漠,因为附近并没有过多妖兽出现,便暂时在这处停驻。像这种小沙漠这个荒界上有许多,他们最开始所在的地方也是这种小沙漠。小沙漠一般只有几千米的范围,他们还见过只有几百米的。
在这个荒界生活了一个月后,师徒两发现像这种小沙漠是相对安全的,他们也不知原因,但是一般在这种沙漠中只有一种妖兽,很少会出现其他妖兽。唯一出现的这种妖兽会在沙中爬行,外表和黄沙几乎一模一样,安静的待在那里不动时就算是付青远也很难发现。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那种妖兽怕火,付青远和桑落如果在这种小沙漠暂住,晚上定会升起火堆。一来避免那种黄沙一般的妖兽偷袭,二来用以驱寒,荒界到了晚上异常的冷,呼出一口气都能变成白雾。
桑落紧紧挨着付青远坐在火堆旁,两人身上还裹着棉被。虽然付青远没有徒弟那般怕冷,不需要裹着棉被,但他在这种事上往往抵不过桑落的坚持,也只能被裹着。
这样师徒两人裹在一条棉被中,半夜桑落睡着睡着就枕到他身上去了,付青远只能环着熟睡的徒弟让她好好的睡。
不过小徒弟完全没有察觉,第二日她醒来,也只会看到自己一个人窝在棉被里,自家师父坐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打坐。
这日,已经到了半夜,桑落还没有要睡的意向,一直认认真真的看着墨染的天空。
付青远见她看的起劲,不由也抬起头朝天空看去。没有月亮,倒是有漫天的繁星,只是普通的夜空而已。看完天空,付青远又转脸看自己肩膀旁的徒弟。她仰头看天空,眼里似乎也映出了星辰,小幅度的摆着头一副自娱自乐的表情。
桑落注意到自家师父的目光,对他笑笑说:“师父你看,好多星星啊。看起来比在灵光界上时夜晚看起来的还要亮。”
付青远不太能理解徒弟看着星星都能开心起来的心情,但是她能开心也就是好的。因此即使他不能理解,也点头嗯了一声。
桑落听到自家师父附和的嗯了一下,忽然噗嗤就笑了。“师父,你一定不能理解我看个星星有什么能感到开心的。”
被徒弟说中了想法的付青远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桑落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反而忽然叹了口气,把脸枕在手上有些落寞的说:“师父,我还是没能达到你的期望,我让你失望了是不是?”
她知道的,师父其实隔三差五就会带些伤回来。不过师父不想让她担心,她也就忍着担忧。
师父身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桑落也很清楚。荒界多是些凶残的妖兽,能被她杀死的妖兽都算是弱的,而这种弱小的妖兽哪里能找到那么多给她练手呢。她杀的最多的都是先被人重伤过。
将那些看起来就不是良善易与之辈的妖兽重伤的,自然就是师父了。他的伤就是那种时候受的,可是师父从来不说。
再想想自己,她几乎从没受过伤。自从被师父在那个黑斗篷女人那里带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受过伤。现在在这里,她仍然是没受过伤,最多的也只是擦伤罢了。
桑落觉得自己都要开始唾弃自己了,她并不想当圣母,她也明白杀那些妖兽都是她必须习惯的,杀人也是。但是不管是什么事,当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永远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她杀过人,后来的很多个夜晚都一直在做噩梦,午夜轮回时都能清晰的回想起每一幕而忍不住颤抖。
她把剑刺进妖兽皮肤里时,能感觉到那里的肌肉随着她的动作而抖动,她能感觉到自己刺进了活物的血管肌肉划过了它的骨头,还有使用雾气销蚀妖兽,更能清楚的看到妖兽的大脑和皮肤一寸寸被拉开看到里面的一切喷洒出来的血浆……那种感觉让她恐惧,亲手把一个鲜活的生命切割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
她不想对妖兽怜悯,因为想起师父受的伤她必须硬起心肠,师父不是因为那些妖兽受的伤,是为了她受的伤啊。
可她已经在努力了,真的努力了……
“晚了,睡吧。”付青远第一次在徒弟清醒的时候,把她揽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