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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再见仇人(求首订)(1 / 2)

张大夫自里间出来,行至外间,抬起衣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垂首行至老夫人跟前,低声道,“老夫人,那银钗长久未取下来,加之失血过多,表小姐这手怕是废了。”


“废了”老夫人眸光一敛,“可有法子医治”


“这宫中的太医或许有法子。”张大夫叹了口气说道,“这几日需要静养,至于那掌心也会留下疤痕,每逢天寒雨雪之际,便会引起旧疾疼痛。”


老夫人未料到会严重至此,她眸光冷凝,捻着佛珠的手指也不由得紧了紧,一贯地抿着唇,显然她此刻是在发怒。


“去吧。”老夫人沉声道。


张大夫躬身行礼,随即便退出了屋子。


从嬷嬷小心地立在一旁,此时也不敢上前搭话,只觉得这厅堂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冷得她也随之一阵哆嗦,引起了挨板子的疼痛,她咬了咬牙,不敢出声。


慕梓烟亦是知晓了章怡容的情形,她一早便料到会如此,也不过是淡淡浅笑,“不多时章侯府便会来人了。”


“大小姐,老夫人下令,命人不得将此事传出去,章侯府这个时候怎会知晓呢”芸香见慕梓烟如此说,低声开口。


“那要多亏二妹妹了。”慕梓烟双眸微眯,笑得甚是诡异。


“二小姐”碧云在一旁不解地开口,“二小姐自回了院中,便再未有任何地动静。”


“章氏与章侯府一直来往密切,即便她不出去,也必定会有人将慕侯府的消息传出去。”慕梓烟把玩着手中的丝帕,柔软光滑地料子在她指尖绕成一圈,更显得她的手指纤细白嫩,凭添了几分地柔和。


“二小姐此举真真是一石二鸟,一来推脱了责任,二来亦是借着表小姐之事,陷害大小姐。”芸香在一旁低声分析道。


碧云一听冷哼一声,“二小姐心思怎得如此歹毒”


慕梓烟低笑一声,不甚在意,“那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怕她们不闹腾,我倒是想让她们闹腾地更欢,如此我才觉得有趣。”


芸香与碧云对视一眼,只觉得眼前的大小姐越发地深不可测,却独独多了几分慑人的魅力,反而瞧着比之过往更加地光彩夺目。


碧云连忙笑了笑,“大小姐,奴婢倒不怕那章侯府派人来闹,只是担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慕梓烟看向碧云,细长的柳眉轻挑,那杏眸泛着水灵灵的光芒,娇艳的唇微微勾起,初见艳丽的容颜凭添了几分地鬼魅,“你这丫头倒是越机灵了。”


“跟着大小姐,哪有越来越笨的”碧云笑吟吟地拍着马屁。


慕梓烟微微颔首,旋身不语。


芸香垂首退出了里间,碧云则是上前贴心地沏茶服侍。


月溪院内。


慕梓兮躺在床榻上,面色惨白地吓人,一手捧着茶盏,心跳地厉害,她沉思了片刻,将茶盏放在一旁,便自床榻上起身,“采莲,收拾一下,去长松院。”


“啊”采莲明显一愣,小心地上前,“二小姐,您此刻前去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的。”慕梓兮看似柔弱,那双眸子此时却无半分地可怜眸光,反而透着几分地凌厉,“此时前去,不过是被章怡容发泄一通,若是再晚些,怕是她会与我生出嫌隙,这怕是大姐姐乐见其成的。”


“奴婢这便准备。”采莲应道,随即便上前扶着慕梓兮收拾了一番。


待收拾妥当之后,便由着采莲搀扶着施施然地去了长松院。


刚入了院内,便听到屋内传来哀嚎声,慕梓兮身子一颤,那眸子内便溢满了泪光,连带着眼眶皆是红肿的,走起路来更是弱柳扶风,身着着素净的长裙,楚楚可怜,柔弱不已。


她一步一颤地进了屋子,待行至里间,便看见躺在床榻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章怡容,还有那包着的手,心头一窒,压下心底的惊慌,哭着便歪歪扭扭地推开采莲扑向了章怡容。


随即便跪在了她的跟前,泪水连连道,“表姐,是妹妹不好,您要怪便怪我吧,看着表姐如此,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章怡容此刻有气无处发泄,她醒来时,便觉得整个右手臂都是麻的,正当她还未回过神来时,便瞧见老夫人前来,从嬷嬷在一旁红了眼,她才得知自己这只手废了,便是她最得意的弹琴怕是日后也不能碰了,想及此,她便觉得自己瞬间跌入了地狱,恨不得即刻死了算了。


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只是发疯似地哭嚎着,心中对慕梓烟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垂眸看向慕梓兮,想起她被银钗刺伤之后,慕梓兮并未及时唤大夫前来医治,反而是逃了,便气得胸口起伏地厉害。


她左手抄起一旁的锦枕,当即便砸在了慕梓兮的头上,抬手指着她,“滚滚出去”


慕梓兮被砸了个正着,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却也不敢动弹,抬眸泪盈盈地看向章怡容,随即将发间的簪子拔了下来,便抵在了自己的掌心,“都是妹妹不好,妹妹这便给表姐认罪了。”


说着当真一用力,便将簪子刺入了掌心,那血便溢了出来。


幸而从嬷嬷连忙上前拦住,并未插得深,慕梓兮却突然将从嬷嬷推开,而后跌坐在地上,哭得泪如雨下,伤心不已。


章怡容见慕梓兮一脸的悔恨与愧疚,她想起慕梓兮是瞧见她晕倒才吓晕过去的,她又记起之所以迁怒与慕梓兮,乃是碧云那丫头有意无意地提及,她暗暗恼恨,这才发现是得了碧云的挑拨,对慕梓烟更是恨得入骨。


她吸了口气,眼角泪迹未干,盯着慕梓兮,即便不是碧云挑拨,可是当时慕梓兮的确未及时救她,她对慕梓兮终于是多了嫌隙,故而也只是淡淡地开口,“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慕梓兮听章怡容此言,哭得越发地伤心,却也不肯出去,“表姐,只怪妹妹这幅身子太不争气,否则,怎会看到表姐昏过去,而一时心急如焚便也跟着倒了过去,是妹妹的错。”


章怡容见慕梓兮哭得声泪俱下,想着她素日旧病缠身,当时那个情形,如此一来,便也软了心肠,而后摆手道,“你且起来,此事与你无关。”


慕梓兮这才期期艾艾地被采莲扶了起来,眼哭得肿成了核桃,泪湿衣襟,她抬眸小心地看向章怡容,“表姐放心,妹妹必定会陪在你的身边。”


章怡容的心沉了几分,眼角不住地落泪,低头盯着她那废了的手,心头晦暗一片,她抬眸看向斜靠在一旁的老夫人,连忙哭着自床榻上下来,跪在老夫人跟前,“姑奶奶,您可要为容儿做主啊。”


老夫人双手轻轻地将章怡容扶起,眼角湿润地看着她,“容丫头,你且放心,此事我必定会给你个交代。”


“多谢姑奶奶。”章怡容被搀扶着起来,而后重新躺在床榻上,慕梓烟,你敢废了我的手,我便让你这辈子都爬不起来。


慕梓兮自然将章怡容那眸低的狠意看了个真切,一面垂眸掩面抹泪,一面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地笑意,而后便安静地立在一旁,亲自为章怡容端药倒水。


老夫人递给从嬷嬷一个凌厉地眼神,从嬷嬷会意,便退出了里间。


采莲自是不敢出声,这里头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只得安分守己地候在慕梓兮的身旁,小心地服侍着。


霁月院,齐氏小憩刚醒,便见崔嬷嬷匆匆入内。


“发生何事了”齐氏眉头微蹙,低声道。


“章侯府夫人来了,如今正赶往长松院。”崔嬷嬷低声道,“早先,表小姐去了二小姐院子,而后便怒气冲冲地去了大小姐那处,后来,表小姐身旁的丫头被大小姐处置了,表小姐也被抬回了长松院,说是她的右掌心被银钗所伤,算是废了。”


“章侯府来人还真快。”齐氏仔细地听着,却是抓住了重点。


“正是,夫人,是表小姐闯进了大小姐屋内,还质问大小姐为何欺负二小姐,行事太过于嚣张,全然不将大小姐放在眼中,后又拔出银钗行凶,却不曾想被自己所伤。”从嬷嬷补充道,恭敬地立在一侧,等着齐氏决断。


“活该。”齐氏冷哼一声,“这章侯府是将慕侯府当成她家后院不成了倒是往日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太过于娇宠了,如今竟然如此嚣张,此事,烟儿是如此想的”


“适才大小姐传话,说是请夫人安心养胎,大小姐自会处理。”崔嬷嬷看向齐氏微蹙的眉头,“夫人,如今大小姐是该磨练了,此事既然大小姐敢做,怕是也有了算计,您何不在一旁瞧着,倘若大小姐当真应付不过来,您再出面也不迟。”


“侯爷适才便又出府了,怕是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这侯府真真是不安稳。”齐氏幽幽地叹了口气,“也罢,便让那丫头自己定夺吧,我的女儿自是不会差的,岂能容她们欺辱”


“夫人说的极是。”崔嬷嬷附和道,“不如让老奴前去”


“你啊”齐氏自然知晓崔嬷嬷对自己的女儿的心思,她做娘的虽是如此说,却也不放心,从嬷嬷自幼看着烟儿长大,又岂能安心呢


崔嬷嬷憨憨一笑,“夫人莫要笑老奴,不过是知晓夫人担心,老奴便去瞧瞧。”


“去吧,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让人传过话来。”齐氏摆手道。


“是。”崔嬷嬷行礼,便退了出去。


章侯夫人是出了名的泼辣,章怡容又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更是疼的如珠如宝,自然也骄纵了一些,适才得知自己的女儿在慕侯府受了委屈,当下便气得将慕侯府大骂了一通,领着人便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


因着有老夫人的命令,章侯夫人进慕侯府自是畅通无阻,直接自角门进来,直奔长松院。


烟落院这处,慕梓烟正自里间出来,便看见从嬷嬷领着两个婆子候在屋外。


碧云前来禀报,慕梓烟也不过是微微点头。


从嬷嬷垂首入内,经过前夜之事,她深知眼前的大小姐可不是轻易惹的主,即便她心头有怨恨,如今却也不是报复的时候。


经过适才老夫人的敲打,她如今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色,垂眸恭敬地向慕梓烟行礼,低声道,“大小姐,老夫人唤您前去一趟长松院。”


“自是要去的。”慕梓烟轻声应道,却也不拖延,领着碧云与芸香便抬步踏出了烟落院。


正巧碰见前来的从嬷嬷,“大小姐,夫人让老奴前来伺候。”


“既是如此,便有劳崔嬷嬷了。”慕梓烟冲着崔嬷嬷笑吟吟地应道,主仆四人便一同去了长松院。


从嬷嬷恭敬地跟在身后,走得有些慢。


慕梓烟入了长松院,便瞧见院外候着一众的丫头婆子,显然是新面孔,看着衣着打扮,便知是章侯府的人。


她微微挑眉,嘴角勾起淡淡地笑意,便如此踏入了屋内。


章怡容此刻依偎在章侯夫人的怀里,早已哭成了泪人。


慕梓兮立在一旁也跟着抹眼泪。


老夫人则哀伤地叹着气,好不心疼。


慕梓烟行至里间,便看见如此感人的一幕,怎么看都觉得眼前的这才是一家子,这哪里是慕侯府,是章侯府还差不多。


她心头一阵冷笑,却也面不改色地上前,朝着老夫人盈盈一拜,“烟儿给祖母请安。”


章怡容见慕梓烟前来,连忙从章侯夫人怀中挣脱着起来,指着慕梓烟怒吼道,“慕梓烟,你好狠的心,不但打杀了环儿,竟然还毁了我,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章怡容说着便不顾章侯夫人的拉扯,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地挣脱开章侯夫人,便冲慕梓烟扑了过来。


慕梓烟却轻轻巧巧地躲过,而她正巧站在慕梓兮的跟前,故而她一躲开,章怡容便向前一冲,与慕梓兮抱了个满怀,两个人一同栽倒在地上。


慕梓兮被压在章怡容的身下,那瘦弱的身子直接磕在了地上,痛得她皱着眉头,眼角地泪水越发地汹涌起来,她抿着唇,却关心地看向章怡容,“表姐,你没事吧”


“哎呦,我的容儿啊。”还不等章怡容应声,章侯夫人已经冲了过来,弯腰连忙将章怡容给扶了起来,心肝似地叫着,来回检查着。


章怡容撇着嘴,仰头难过地看向章侯夫人,“娘,是她害得女儿,您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章侯夫人一听,转眸冲着慕梓烟射出一抹冷光,似是要将她碎尸万段。


慕梓烟见章侯夫人竟敢在慕侯府也能如此,再看向章怡容,真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想来这章侯夫人素日也并未将慕侯府看在眼里,故而才敢如此看她。


慕梓烟仰头迎上章侯夫人慑人的眸子,低声道,“怡容妹妹为何要说是我害了你”


章怡容指着她怒吼道,“就是你害了我,难道环儿不是你打杀的难道我的手不是因你而废的”


慕梓烟见章怡容如此蛮不讲理,又想起二婶婶章氏来,忍不住地叹了口气,这章侯府的人真真是一群颠倒黑白,臭不要脸的。


“怡容妹妹,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慕侯府,自是有慕侯府的规矩,你公然硬闯我的院子,难道这便是你章侯府的规矩至于环儿那丫头,我想怡容妹妹应当清楚,她对我出言不逊,一个奴才都敢对我这般无礼,难道这又是章侯府的规矩还有怡容妹妹你,这银钗可是你自己拔下来的,你当众行凶,却不慎跌倒,被自己的银钗所伤,我自始至终可从未动过你一根毫毛。”慕梓烟不卑不亢地说道,随即轻蔑地看了一眼章侯夫人,“我怎不知,如今的慕侯府是如此随意进出的”


章侯夫人何曾见过慕梓烟这般地牙尖嘴利过,如今被她说得竟是一时被唬住,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章怡容被堵得哑口无言,她却死硬道,“倘若不是你欺负兮儿表妹在先,我何故前去质问与你”


慕梓烟冷笑道,“欺负她”


慕梓兮连忙垂眸,泪水不止,哽咽道,“是我不好。”


慕梓烟见慕梓兮这番柔弱造作,她实在是看得不耐烦,“二妹妹,我素日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又何故攀扯上我,惹出这一桩事来”


慕梓兮抬眸泪盈盈地看向慕梓烟,正要辩驳,慕梓烟继续道,“家丑不可外扬,你前几日对我做下的事情,我姑且不提,你今儿个又缘何向怡容妹妹说我欺负了你,我何曾欺负过你”


慕梓烟上前一步,越过章怡容,挺直腰背立在慕梓兮跟前,周身散发着寒气,沉声质问道,丝毫不给慕梓兮退路。


慕梓兮也一时间被吓住了,满脸泪痕地抬眸怔怔地看向慕梓烟,竟说不出话来。


慕梓烟冷笑道,“二妹妹待我之心,我如今才算是明白,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她转眸看向章侯夫人,“夫人一声通传都未有过,便如此进了慕侯府,看来章侯府的规矩倒是极通情达理的,改日烟儿前去章侯府,自是也会如此,不必通传,便大摇大摆地前去。”


章侯夫人又是一愣,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慕梓烟,只觉得数日不见,这丫头怎得判若两人,如今这言语中处处是陷阱,她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如此直接闯进慕侯府,本就是理亏,此事即便传出去,其他世家的人也只会说章侯府的人不懂规矩,若非容儿这丫头素日太过于霸道,又何故忘了这是慕侯府,而并非章侯府,便直接冲进了人家的院子,而发生接下来的事。


章侯夫人自是个精明的,今儿个这哑巴亏她是不吃也得吃了,就好比硬生生地吞下了一只苍蝇,恶心膈应。


她转眸看了一眼慕梓兮,随即便拽着章怡容出了长松院,离开了慕侯府。


老夫人似是早知会如此,便也只是低声道,“我乏了,烟丫头与兮丫头回去歇息吧。”


“烟儿便不打扰祖母歇息了。”慕梓烟微微行礼,便离开了长松院。


慕梓兮自知经适才慕梓烟那番话之后,日后她与章怡容之间怕是再难如从前那般好了,更甚者是章侯夫人怕是也会与她生疏,她懊悔不已,倘若知晓事情会发生到这等地步,她必定不会挑唆章怡容前去找大姐的麻烦。


慕梓兮魂不守舍地回了月溪院,待回了屋内,便将屋内的摆设砸了个粉碎,而后趴在床榻上哭了起来。


慕梓烟并未回烟落院,而是去了霁月院。


崔嬷嬷一直跟在慕梓烟的身侧,眉眼间皆是笑意,待入了里间,看见齐氏时,也是眉开眼笑的。


齐氏见崔嬷嬷如此,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抬眸看向慕梓烟,张开双臂,“过来,让娘看看。”


“娘。”慕梓烟在齐氏的跟前永远都是那个天真烂漫地孩子,她扬起稚嫩的脸庞,笑吟吟地看向齐氏,“娘,您身子可好些了”


“你这个丫头,未料到真是一点就通的。”齐氏宠溺地看向慕梓烟,“可是,日后可不能如此了。”


“娘且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慕梓烟突然想起曾经那个世界有人说过的话来,她不过是说了前面一句,后面却不敢说与齐氏,生怕将齐氏给吓住。


齐氏抬起手指抵在她的额头,轻轻地戳了一下,“你这鬼灵精的,是越发地了不得了。”


“娘,惠妃省亲,我看还是不去了。”慕梓烟想着那日若是遇见如今还不愿遇见的人,怕自己克制不住,想及此,还是不要去招惹那个是非的好。


齐氏沉吟了片刻,“你若不去便不去吧,你嫂嫂一人前去便是。”


“多谢娘。”慕梓烟依偎在齐氏的怀中,这一世,她必定要好好护住她的至亲,任何人都休想再伤害他们分毫。


慕梓烟与齐氏闲聊了几句,便笑吟吟地回了烟落院。


齐氏幽幽地叹了口气,抬眸看向崔嬷嬷,“将那丫头的尸体送回章侯府,莫要脏了烟儿的院子。”


“是。”崔嬷嬷垂首应道,随即便去照办。


是夜,慕擎元回府,待回了齐氏的院子,入了屋内,便瞧见齐氏正斜靠在软榻上,身上盖着一层薄毯,纤细的手指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眉眼间尽显柔色,青丝用一根簪子挽成发髻,素日的她,皆是如此随意,只是嫁入侯府之后,才在外人面前庄重起来。


慕擎元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她的情形,那时的她也不过是个单纯可爱的丫头,未料到,二人竟然携手走过了这么多年。


他缓步行至她的身侧,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厚实的掌心覆在她娇嫩的手背上,下颚抵着她的发髻,轻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齐氏听得眼角泛酸,眼前的这个男人沉稳有度,甚少说甜言蜜语,却总是能给她无微不至的关怀,二人成亲至今,嫌少拌嘴,即便有不是之处,他也总是让着自己,顺着自己的脾气,齐氏庆幸自己觅得良人,能够与他相守一生。


她浅笑地看着他,“不辛苦,倒是你”


齐氏欲言又止,她知晓他有苦衷,自己却无法为他分担,唯一能做的便是管好府内的庶务,让他无后顾之忧,可是,早先的平衡与安逸,怕是要就此打破了。


慕擎元何尝不知齐氏这些年来撑得有多辛苦,那一个个地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人,又何止二房与三房


只是他也有自己的底线,那便是他的妻女,但凡他们伤她们一分,他便要还之他们万分,不过如今却是要耐心等待。


“再等等。”慕擎元终究是无奈地开口。


齐氏见他如此,便知事情怕是有些眉目了,故而也换了语气,“烟儿那丫头,整日儿围着我,叫这孩子是弟弟。”


“她如今是越发地懂事了。”慕擎元笑着开口,而后说道,“再过些时日便是国公老夫人的寿辰了,怕是我不得去了,你身子也不好,便让烟儿去吧。”


“还有半月。”齐氏不由得感叹道,“烟儿也有十岁,再过三年便及笄了,其他世家早已经开始谋算了,你这处可是有什么主意”


“不急。”慕擎元低声道,“我的女儿,必定是要让她自己挑选中意的,我自是不会将她当成牺牲品。”


齐氏感动不已,可是想想儿子的婚事,还有钟慧那个儿媳妇,当初也是儿子自己中意的,可是,却不是个省事的,但愿这丫头是真心待她的孩子,否则


齐氏因着在国公府长大,自幼便随着国公老夫人,故而心思开阔了一些,对于男婚女嫁之事看得也算开明,只要儿女中意,她便不会阻挠,她时常听国公老夫人挂在嘴边的,“儿孙自有儿孙福。”


齐氏乃是国公府的千金,当年亦是名震一时,不论才情还是样貌皆是出众,自是有不少王公贵族趋之若鹜,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慕擎元,她庆幸自己的眼光,否则,如今也不会得到他这般独一无二的宠爱。


二人温存了片刻,便一同歇息了。


慕梓烟却难以入眠,她索性便盘膝而坐,开始打坐起来,犹记得曾经涉猎过无数地武功秘籍,有甚至是一些孤本残本,看着那些武林中人可以飞檐走壁,她深知身怀武功比起普通人来,更能自保,她看着自己这幅身子骨,想来如今修炼应当不晚,虽然做不到拥有盖世武功,能够不被旁人暗算便可。


日子便如此一晃而过,自那日章怡容离开之后,慕侯府便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章氏如今还趴在床上起不来,连日高烧不退,竟说胡话,慕梓兮见此,哭喊着求了老夫人,便入了祠堂前去照顾,后来终于退了烧,不过经此折腾,真真是去了半条命,整个人更是瘦了一圈,瞧着老了十岁。


崔氏也好不到哪里去,整日儿躺在床榻上期期艾艾的,心头痛的更是厉害,想起那香包来,又记起当日那顿藤鞭,便一阵抽疼。


慕梓静额头终究是落下了疤,索性如今还小,便用刘海遮了起来,不过,这些时日却安静了不少,沉默寡言,也不愿出来,整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头,不知在想什么。


转眼便到了惠妃省亲的日子,这几日钟慧除了每日的晨昏定省,便也是待在自己的院中,眼看着到了省亲的日子,却不见慕梓烟有丝毫地动静。


她知晓怕是当日那个要求,惹恼了慕梓烟,索性如今连慕梓烟也不去了。


钟慧在屋内来回踱步,这些时日世子一直在外,并未回来,故而还不知晓府内发生了何事,倘若知晓她做下了这等子事来,必定会恼了自己。


钟慧暗自懊恼,早知道就不该提出那要求来,终究是自己太自信了。


慕梓烟这几日过得甚是清闲,白日看书习字,夜晚练功,倒也长进了不少,身子也比之前结实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走起路来更是轻盈了许多。


此时慕梓烟正斜靠在贵妃椅上假寐,芸香垂首走了进来,“大小姐,少奶奶来了。”


慕梓烟微微睁开眸子,缓缓地起身,低声道,“请吧。”


“是。”芸香应道,随即便又退了出去。


慕梓烟随即抬步踏出里间,便瞧见钟慧走了进来,今儿个她身着着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瞧着倒是与往常无异,嘴角噙着素日温婉地笑意,迎上前来,“妹妹,这几日可好”


慕梓烟与她行了个半礼,浅笑着让座,“自是好的,嫂嫂前来可有事”


“不过是过来看看妹妹罢了。”钟慧见慕梓烟似是不愿提及惠妃省亲之事,她也不好直接开口,便笑吟吟的回道。


慕梓烟偏也装傻,亲热地握着钟慧的手,“嫂嫂好些日子没来,我当是嫂嫂忘了我这个妹妹了。”


“哪里的话。”钟慧连忙赔笑道,“妹妹可是想过出去散散心”


慕梓烟沉吟了片刻,“不了,天儿越发地热了,人也懒怠了。”


钟慧当下便知晓慕梓烟这是不愿随她一同前去了,却也不能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便也讪讪地应道,“自是,那妹妹便好生歇着。”


“嫂嫂可是要回去了”慕梓烟看向钟慧问道。


“不打扰妹妹了。”钟慧起身,慕梓烟亲自送出院子,她便心事重重地回了。


碧云走了过来,“大小姐,少奶奶这是”


“无妨。”慕梓烟摆手道,“等惠妃省亲之后,便是祖母的寿辰了,我得好好准备贺礼才是。”


芸香上前开口,“大小姐,庄子那处传来消息。”


“说。”慕梓烟双眸微动,低声道。


“那人明儿个便回钟家。”芸香轻声回道。


慕梓烟双眸微眯,周身莫名散发着一股阴森地冷意,看来她也比前世早回到了钟家。


她抬步行至里间,独自待着,仔细地回想着过往,按理说,那人回钟家应当还要些日子,犹记得前世应当是她被赶往家庙一年之后那人才自庄子回到了钟家,待她自家庙回来,那人已经名动京城,以庶女之身,成为了京城第一才女。


为何如今却比前世早了两年呢


芸香小心地入内,立在她的身旁,见她面色阴沉,陷入沉思,便也不敢打扰。


慕梓烟兀自开口,“她用了什么法子”


“她买通了钟侯爷身旁的管事,趁着钟侯爷前往距离庄子不远处的温泉歇息时,偷偷前去见了钟侯爷,而后便一直待在庄子,今儿个钟侯府传了话去,明日便接她回府。”芸香打量着慕梓烟的神色,低声开口。


“看来当年她也是如此,怪不得。”慕梓烟冷笑一声,而后开口,“看来这惠妃省亲我自是要去一趟了。”


“大小姐可是要去”芸香面露惊讶。


“自是。”慕梓烟心头此刻凝聚着一团火焰,这个女人便是她前世的仇人,杀了她的儿子,夺了她的夫君,将她挫骨扬灰,融在龙凤烛内的人,她怎能不去瞧瞧


想及此,她便觉得自己似是要喷出火来,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那冉冉升起的仇恨的火焰,“钟璇,这一世,我必定要你一败涂地。”


慕梓烟深吸了一口气,转瞬间恢复了理智,转身便向外走去,当即便去了钟慧的院子,而后与钟慧说了一会子的话,便径自回了烟落院。


“大小姐,二小姐那处可是要”芸香小心地询问道。


“二婶婶病重,二妹妹侍疾,不宜前去。”慕梓烟冷冷道,一时间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芸香与碧云垂首退了出去,却也不敢妄自非议,便各自去忙了。


慕梓烟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她敢肯定,自她重生那日起,前世的轨迹便也发生了变化,而她又该如何扭转乾坤呢


既然那人提早出现了,那么冷寒峰呢会不会也提前出现


一想到这一对狗男女,慕梓烟便觉得心抑制不住地疼,那满腔的仇恨似是要喷薄而出,她隐藏与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麟儿,你的仇娘亲必定会报。”


次日,位于西郊的一处偏僻的庄子内,一辆马车静悄悄地驶出,不算华丽,却也不失大气。


马车内坐着一女子,身着着崭新的烟水百花裙,一张鹅蛋脸,气色瞧着有些发黄,双眸透着淡淡地平静,那双唇微抿,头戴一支白玉金片缠丝的玉簪,翠玉通透的耳环,皓腕上戴着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通体透着一股子雅静通灵的气质,她眉目如画,不失风情,如今不过十二岁,却有股难掩的迷人之美。


一旁的丫头小心地伺候着,因着琢磨不透眼前小姐的性子,故而只是垂首不敢言语。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她气定神闲地靠在马车内,一言不发,却独独成了一道风景。


慕梓烟调息打坐直至天亮,心头的郁气才渐渐地消散,等到芸香前来禀报,那人已经回了钟家,她只是双眸微冷,照旧过了一日。


翌日一早,慕梓烟便随着钟慧一同前往钟侯府。


老夫人并未前来叮嘱,不过是让从嬷嬷传了几句话,而后添了厚礼。


齐氏却不放心慕梓烟,再三叮嘱了一番,这才放心地放她二人前去,显然,从嬷嬷亦是跟着了。


慕梓烟与钟慧各乘一辆马车,前行的路上,主干道已经被官兵封了起来,闲杂人等自是不能随意走动的,好在慕梓烟与钟慧身份特殊,故而才可以畅通无阻。


惠妃乃是四妃之首,即便至今无子嗣,亦是盛宠不衰,此次省亲,钟家一早便做了迎接地准备,自是异常的隆重。


慕梓烟与钟慧身着着绯色连襟长裙,发髻上插着艳丽的朱钗,端庄得体,却也不失俏皮。


待行至钟侯府,钟毓亲自前来迎接,钟慧笑吟吟地上前与钟毓说笑了几句,钟毓看向慕梓烟,也只是微微颔首,来回探了几下,不解地问道,“大姐姐,兮儿妹妹呢”


“二婶病重,二妹妹在一旁侍疾,不宜前来。”钟慧自是将慕梓烟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与了钟毓,而后便也不敢耽搁,一行人一同入了府。


钟侯府的家眷,有品级的自是穿着宫装,其余的则是清一色的喜庆鲜艳,各个打扮的人比花娇,美艳动人。


慕梓烟抬眸扫了一眼,将目光落在不远处安静立在一旁不起眼的女子身上,她身着着淡粉色掐丝长裙,珠环玉佩,垂眸跟在身后,看似不甚起眼,可是,对于慕梓烟来说,即便她化成了灰,她也认得。


她嘴角挂着淡淡地笑意,只是那眸低却透着嗜血的杀意。


那女子似是感觉到了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缓缓地抬眸,向前瞄了一眼,正好对上慕梓烟直视过来的眸子,她双眸微怔,四目相对,她也只是和善地颔首,便又重新垂了下去。


慕梓烟见她知进退,即便与她不相熟,却也能够做到如此平静可亲地点头,她冷笑一声,这一世,你提早出现,我倒要瞧瞧,你还能否像前世那般独占鳌头


慕梓烟随着钟慧排在前头,顺序一次排开,而那人亦是站在了末梢,不一会便听到远处有人前来回报,惠妃娘娘的御撵行至何处,如此便来来回回许久,自天明候至午后,约莫到了申时,惠妃娘娘的御撵才入了钟侯府。


慕梓烟前世是见过惠妃的,那时的惠妃直至殁了,也未诞下一子半女,却还是被皇帝册封了谥号敏敬惠贵妃,更是风光大葬,入了皇陵。


她仔细地将惠妃平生回想了一遍,前世只羡慕惠妃能得皇上圣宠一生,如今回过头来细想,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又为何独独对惠妃这般地偏爱呢想来这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地隐晦之事。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惠妃的御撵已经停下,众人恭敬行礼,“参见惠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惠妃自御撵探出身来,头上的凤冠随之微微颤动,发出清脆地银铃般地响声,她由宫女搀扶,端庄华贵地下了御撵,如今惠妃已有三十有余,正是最具风韵的年纪,她仪态端丽地走来,轻轻摆手,“诸位起吧。”


慕梓烟便随着众人谢恩起身,随又垂首立在一侧,待惠妃先行入内,她也随着钟慧一同入了钟侯府,如此折腾便是一日,直至傍晚才依次落座。


而后便是宫中太监宣读圣旨,大多是一些溢美之词,众人也便恭敬地听着,紧接着便是众人依着排位逐一地向惠妃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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