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太后寿宴,齐氏一早便准备好了,慕梓烟连夜将珍珠绣上之后,次日便陪着君千瑞雕刻,有几次君千瑞因着不能太使力,或者是拿不住刀,将手刮破,他只是任由着慕梓烟给他包扎好伤口,只是傻傻一笑,继续刻着。
慕梓烟看着这样的孩子,只觉得满心的心疼,她看着他总是会想起麟儿,这种感觉就像是很早之前便有了。
直等到寿宴前一晚,君千瑞总算雕刻好了,还自己染了色,而他的十指上也添了不少的伤痕。
他看着自己雕刻木像,喜笑颜开地看着她,“成安姐姐,像不像”
“像。”慕梓烟点头应道。
“呵呵。”君千瑞笑着将那木像抱在怀里,直等到寿宴那晚,才小心地放在锦盒内。
他如今还是不能走动的,只能躺在床榻上,而慕梓烟给他雕刻的木像也被好好地收了起来,云飞的一早便被他拿走了。
“成安姐姐,我要入宫去。”君千瑞央求地说道。
“好。”慕梓烟知晓他性子倔强,一旦认准的事儿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自是想好了法子。
君千瑞笑吟吟地看着她,自是高兴不已。
等到了时辰,齐氏与苏沁柔已经准备好,慕凌睿自是随着慕凌轩一同陪着出了府,刚出了府外,便见雷逸辰也赶了过来,一家人倒是热闹不已。
慕梓烟陪着君千瑞,一早便命人做了一个平躺的推车,如此只要有人在后面推着,便可以向前走,遇到阻力,还可以移动。
这也多亏与慕梓烟在那个世界的见识,否则还真想不到用这种法子。
齐氏瞧着新鲜,上前看着她,“烟儿啊,你还是个能工巧匠啊。”
慕梓烟浅笑道,“这也是从一本杂书上瞧见的。”
“哦。”齐氏点头应道,“倒是不错。”
“也是为了方便。”慕梓烟低笑道。
君千瑞躺在推车上,最后被小心地抬上了马车,慕梓烟陪在一旁,而苏沁柔则是陪着齐氏。
慕凌珏与慕梓芜便坐在了慕梓烟的马车内,一行人前往皇宫。
想起岁除入宫的情形,齐氏难免有些担忧起来。
等到了皇宫内,慕梓烟便亲自推着推车,一行人入了宫。
“大表姐。”齐雪儿远远地便瞧见慕梓烟,笑着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低声道,“大表姐这是什么”
“十二殿下如今还不能随意移动,我便命人做了这个。”慕梓烟低笑道。
“哦,倒是很方便。”齐雪儿点头应道,接着说道,“我来推吧。”
“这个需要巧劲儿,我来便是。”慕梓烟抬眸看了一眼前来的雷逸辰,“你若累着,有人可是要心疼了。”
雷逸辰刚过来,便被慕梓烟打趣,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烟儿,如今大嫂打趣不到了,你便打趣我了。”
“难得难得。”慕梓烟说着便继续推了起来。
等入了宫之后,众人便各自落座,而慕梓烟则是陪着君千瑞坐在一旁,将那推车用机关向上抬了一些,他便靠着木板坐了起来。
众人瞧着自是新奇不已,纷纷看了过来,君千瑞却不以为然,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慕梓烟。
“十二皇弟身子不好,怎得不好好养着”君千皓上前低声问道。
“今儿个乃是皇祖母的寿辰,我自是要来的。”君千瑞抬眸看向君千皓,一本正经地回道。
慕梓烟看向君千皓,“三殿下,瞧着气色倒是不好。”
君千皓低笑道,“郡主何时关心起我来了”
慕梓烟淡淡地说道,“适才。”
君千皓只是颇有深意地看着她,便轻笑着离开。
侯依依走了过来,“慕姐姐。”
“瞧着这气色,看来心情不错。”慕梓烟笑着说道。
“恩。”侯依依笑吟吟地看着慕梓烟,“慕姐姐,今儿个寿宴应当会有不少有趣的事儿吧”
“应当会。”慕梓烟接着说道,“只是我瞧着章侯夫人的脸色倒是不好。”
“那是自然,原本要给我添堵的,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侯依依嘴角一撇,低声说道。
“那倒是。”慕梓烟浅笑道,似是想到了什么,“今儿个会有一个重要的人回来,依依妹妹瞧见了,可是要当心的。”
“谁”侯依依不解地看着她,环顾了四周,“该来的都来了啊。”
“你再仔细想想”慕梓烟凑上前去说道。
“啊”侯依依沉默了良久,双眸微动,似是想到了什么,惊愕道,“该不会是”
“恩。”慕梓烟挑眉应道。
“什么”侯依依这下忍不住地惊叫出声。
“怎么了”苏沁柔与齐雪儿走了过来,看着侯依依的脸色不对,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侯依依垂头丧气道,抬眸看着慕梓烟,“慕姐姐,我真的没有想到他还好回来。”
“谁啊”苏沁柔看着侯依依不解地问道。
“就是天边人。”慕梓烟模棱两可地说道。
“啊”苏沁柔看着侯依依的神色,似是想到了什么,惊讶不已,“当真是他”
“不止他。”慕梓烟看着他说道。
“还会有谁”苏沁柔又仔细地想了想,“我明白了,看来此事难办了
白了,看来此事难办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齐雪儿被弄糊涂了。
“一个差点被大家都忘记的人。”苏沁柔垂眸也跟着叹了口气。
齐雪儿不解地嘀咕道,“被忘记的人”
“待会表妹便知晓了。”慕梓烟低声说道。
“他怎会回来呢”侯依依抬眸看着慕梓烟,双眸闪过哀伤。
“怎么了”章跖此时与章仚走了过来,二人对视了一眼。
侯依依摆手道,“没事。”
章跖见她神色有些恍惚,抬眸看着慕梓烟,“郡主,她怎么了”
“想起故人了。”慕梓烟接着说道,“不是坏事。”
“故人”章跖看着侯依依,“没事便好。”
“恩。”侯依依抬眸看着他,轻轻点头。
章跖牵着她的手,“放心,有我陪你。”
“恩。”侯依依点头,可是心绪不稳,只是抬眸看着慕梓烟。
苏沁柔也跟着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都过去了,有什么”
众人皆是满腹疑惑地看着苏沁柔,接着便各自散去。
君千瑞始终躺着,明显也不明白,也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听着罢了。
吕娘子走了过来,今儿个自是将张谦也带了过来,如今正跟慕凌珏与慕梓芜围在一起,她自是放心的。
“怎么了”吕娘子不解地看着慕梓烟。
“故人。”慕梓烟笑着说道。
“哪种故人”吕娘子似乎听懂了慕梓烟的话。
“便是吕姐姐心中所想的故人。”慕梓烟笑吟吟地说道。
“哦。”吕娘子挑了挑眉,“既然都来了,又有什么”
“是啊。”慕梓烟浅笑道,“反正终归是要面对的。”
“不错。”吕娘子点头应道。
不一会,便听太监尖声宣道,“太后驾到皇上驾到”
众人自是起身,待太后与皇上入了大殿,众人齐齐跪下行礼,高呼万岁。
太后自是一眼瞧见了君千瑞躺在上面,而君千瑞此刻低着头,规矩一点都不少。
太后满意地点头,随即坐下,皇帝低声道,“平身。”
众人便起身,太监喊道,“坐。”
众人便又缓缓地坐下,不敢乱动。
太后看着君千瑞,“瑞儿怎得不好好养着”
“回皇祖母,今儿个乃是您的寿辰,孙子自是要来给您亲自贺寿的。”君千瑞抱紧怀里的锦盒说道。
“好,好。”太后连连点头,慈爱地笑着。
皇帝看着君千瑞,眸低闪过一抹复杂地神色,而后转眸看着太后,也跟着说道,“皇儿有如此孝心,朕甚是高兴。”
“理应如此。”君千瑞低声回道。
而此时,远处再次传来通报声,“庆王、瑜安郡主进殿”
话音一落,众人皆是一阵呆愣,庆王庆王已经有六年不曾入京了,怎得今儿个却到了
“我说呢。”章仚看向慕梓烟,这才知晓她适才口中的故人是谁。
他转眸看向不远处垂眸的侯依依,接着叹了口气。
章跖坐在他跟前,低声问道,“大哥,这庆王怎得突然回京了”
“那要问皇上。”章仚压低声音说道。
“我明白了。”章跖点头应道。
侯依依并未抬眸看,她只是垂眸不语,不过适才的紧张此刻却烟消云散,连带着一丝的担忧都没有了。
苏沁柔坐在她的身侧,低声道,“可好”
“我没事。”侯依依转眸看着她,浅笑道。
“哦。”苏沁柔见她神色无恙,点头应道。
远远便瞧见一男一女前来,男子也不过二十,女子年方十八,男子一身绛色锦袍,绣着祥瑞,俊朗不凡,尤其是那双眸子,璀璨耀眼,而女子一身黛色长裙,端庄得体,嘴角噙着淡淡地笑容,温婉动人。
慕梓烟打量着眼前的二人,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笑意,这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利刃,随时可以要人命的。
只是皇帝与庆王之间的关系甚是微妙,透着疏离,六年前,老庆王,也便是皇帝的四弟突然暴毙,当时的庆王妃便也跟着殉情,只留下一双儿女,年仅十四的庆王府世子君千勍成为了最年轻的王爷,承袭了王位,更是请旨赐了封地,而后便带着妹妹瑜安郡主去了封地,自此六年,再未回来。
偌大的京城,每日都会发生不少的事儿,久而久之,又有谁会记得名不见经传的庆王呢更别提最年轻的庆王了。
至于侯依依与君千勍之间的关系,慕梓烟也不便多言,也不过是年幼无知的相处罢了,那不过是侯依依由内而出的一种敬佩罢了。
可是这瑜安郡主,如今却出落得这般明艳动人,让人倒是移不开眼。
君千瑞不甚在意,对于这二人,他自是陌生的,也提不上什么在乎来。
等到君千勍与瑜安郡主上前恭敬地行礼,众人才将视线收回,心中却也开始各自盘算前来,六年不回的庆王,突然回来,看来京中要变天了。
“臣参见太后,皇上。”君千勍恭敬地行礼。
“瑜安参见太后,皇上。”瑜安郡主亦是恭敬地行礼。
“平身吧。”皇帝神色显然是淡淡的,没有多余的情绪。
凉王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庆王,眸低闪过幽光
低闪过幽光。
君千澈与君千皓也难免有了警惕之心,对于他们来说,庆王不足为惧,一个离京六年的庆王,只是占着封地无所作为,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不过君千澈看着瑜安郡主的模样,却多了几分地兴趣。
慕梓烟却知晓这瑜安郡主并非庆王亲生女,乃是他部下的遗腹子,后来因着部下为护他而死,便将瑜安郡主收养了,更请旨赐了封号。
慕梓烟上下打量着瑜安郡主,想起前世的瑜安郡主,最后嫁给的并非是太子,而是君千皓,只可惜,最后还是败给了钟璇,毁容自尽。
而庆王君千勍并未参与任何地党派纷争之中,在瑜安郡主死了之后,他便回了自己的封地,自此再未入过京城。
慕梓烟觉得这其中必定还有她不曾发现的隐秘,只因为她隐约觉得自己前世所看见的并非真相。
她沉默了良久,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君千勍与瑜安郡主已经各自落座,以太子为首,为太后送上寿礼。
每年太后与皇上的寿宴,皆是诸位皇子表现的时候,尤其是太子与三皇子马首是瞻,而其他依附于二人的皇子则是低调行事。
因着刚刚洗脱冤屈,太子自是要扬眉吐气一番,这寿礼自是大手笔,乃是用黄金打造的经书,上面刻着经文,让人移不开眼,如此正好与那金莲倒是遥相呼应。
君千皓也不甘示弱,自是用太白玉雕刻了一尊玉观音,待放到烛光下,还隐约散发着袅袅青烟,当真神奇。
太后自是满意地点头,最后到了君千瑞那处,慕梓烟亲自推着他上前,他想要下来,太后却摆手道,“免了。”
“是。”君千瑞自怀中将锦盒拿了出来,而后递给了太后,“皇祖母,这是孙儿送给您寿礼,祝皇祖母福寿安康。”
“好好。”太后将锦盒打开,待看到里面的雕像,她明显一顿。
慕梓烟在一旁说道,“回太后,这是十二殿下不眠不休了五日,亲自雕刻的。”
“好好好。”太后又连说了三个好字,垂眸看着君千瑞隐藏在袖中的手,想着他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孝心与毅力,低头看着那手指上的刀痕,低声道,“瑞儿有心了。”
太后说着便自颈项上解下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佛,亲自给他戴上,“这是你皇祖父在世的时候给哀家的,好好养身子。”
“谢皇祖母。”君千瑞垂眸回道,小心地摸着那玉佛,笑得甚是明媚。
太后看着自是欢喜,更是感动,除了君千羽,怕是也只有君千瑞如此有心了,这雕像算不得华贵,却是他不眠不休亲自雕刻的,这份孝心便是难能可贵。
皇帝也未料到君千瑞竟然会有如此的心思,他自是开怀大笑,而后便也赏赐给君千瑞不少东西。
君千澈与君千皓见状,二人却也是有了算计。
慕梓烟哪里猜不出来,她双眸闪过一抹幽光,便亲自推着君千瑞退下,过了一会,等到她献礼的时候,她自己拿着锦盒上前。
等慕梓烟将寿礼展开之后,众人皆是惊讶不已。
连带着太后与皇帝也是怔愣地看着。
这乃是一件凤袍,而是用了特殊的丝线,缝制而成,放在月色下能看到那凤袍上的凤凰似是在随风飞舞,尤其是那凤凰衔着的珍珠,更是明亮通透。
这凤袍别出心裁,在原有的凤袍上更华贵雍容,即便是那袖口的丝线也都像是会动一样,让人忍不住地赞叹如此巧夺天工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