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舞房静下来。
苏夏的脚尖点地,旋转两圈,包里的手机响了。
她开车陪白明明去医院,“有胃病就要按时吃饭。”
白明明歪着脖子,耷拉着脑袋,病怏怏的,“我已经后悔了。”
苏夏戳穿他,“你上次也这么说。”
白明明唉声叹气,“小夏,你说我找个女人管我,会不会好一点?”
“不是一点。”苏夏转着方向盘,“是好很多。”
白明明刷起微博,他也不是真想吃斋念佛,孤独终老。
但是,看上他的,他没兴趣,他看上的,人家不睬。
“可惜了。”白明明记不清是在苏夏面前第几次说起他的初恋,“要是那会儿我跟她没中毕业就分手的魔咒,现在娃都满大街溜达了。”
苏夏轻声说,“能错过的,就是该错过的。”
那句话令白明明诧异,细品过后,他拖长尾音,“变成有夫之妇了就是不一样,说话都像个女人了。”
苏夏抽嘴,“我以前不像?”
“不像。”白明明说,“你有空多照照镜子,就会发现自己的嘴角上去了,都下不来,脸也红润多了。”
苏夏咳一声,她的幸福感原来这么明显吗?
“所以你赶紧结婚吧。”
白明明翻白眼,“得先找个女人。”
去了医院,白明明排队挂号,苏夏坐椅子上跟沈肆发短信。
苏夏:在干嘛?
过了不到一分钟,沈肆回了:开会。
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苏夏在嘈杂的声音里,食指慢慢的戳键,跟沈肆聊天。
白明明拿着病历本转头,就看见苏夏满脸笑意,面颊还透着好看的绯红,浑然不知周围多少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扶了抚额,白明明过去,往苏夏边上一座,那些目光瞬间少了一些。
他抬起手臂搭在椅子上,像是在搂苏夏,这个举动让他自己成为靶子。
“乐什么呢,是在跟你家大少爷隔着手机传情?”白明明咂嘴,“小夏,你们天天在一起,还不够?”
苏夏忽略,“几楼?”
“三楼。”白明明扫视四周,十一看病的怎么这么多,“我本来打算叫你就坐这儿,我自个上去。”
“但我改变主意了,你还是跟我去三楼吧。”
他一脸严肃,“我怕沈肆。”
苏夏纳闷,“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白明明心想,关系大着呢。
万一他把苏夏带出来,被哪个不知死活的小伙子搭上,沈肆不得弄死他。
三楼的人少很多。
等了几分钟,白明明去诊室,苏夏在外面坐着,她摸着手机屏幕,继续跟沈肆发短信。
那头,书房里,沈肆的身子陷在真皮座椅里面,他翻着一堆文件,手机一震就去拿,搁下文件回复。
按下发送,沈肆喝了口水,背脊靠着椅背,手指曲起来,敲点桌面。
她不在,空气都冷了。
沈肆拿起手机拨过去,等了几瞬,才接通。
苏夏站在安静的过道,和厅内格格不入,说话都有回音,“是我。”
沈肆,“嗯。”
苏夏握着手机,听男人的呼吸声。
有挺着大肚子的孕妇经过,她一手撑着腰,走的很慢,似乎是快到预产期了。
苏夏脱口而出,“好辛苦啊。”
沈肆说道,“那就回来。”
“不是说我。”苏夏说,“我刚看到一个孕妇……”
她说完了,那边有短暂的沉默,沈肆低沉且悦耳的嗓音响了起来,“未必不快乐。”
苏夏一愣。
也是,当妈妈了,会去期待。
“我今天要晚点回去,你不用等我了。”
沈肆说,“不要紧。”
苏夏不看,都知道男人一定是冰山脸,所有的情感波动都冻住了,表现不出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白明明检查结束了。
苏夏正要迎上白明明,无意间瞥动的目光捕捉到一个身影,有点熟悉。
过来的白明明也往她的方向凑,“小夏,怎么了?看什么呢?”
苏夏收回视线,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她蹙眉,“医生怎么说?”
白明明举举单子,“去一楼拿药。”
超声科旁边的过道,程玉穗的脸异常苍白,走路晃悠,她扶着墙喘气,直觉呼吸困难,宛如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经期没来,程玉穗以为是内分泌失调,路过医院的时候,临时决定来看看。
谁知b超一做,晴天霹雳。
程玉穗攥紧皮包,胃里一阵翻滚。
“玉穗。”
程玉穗的眼皮猛地一跳,她僵硬的转身,见鬼一样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
三姑,出名的碎嘴,亲戚没少被她坑。
“你的脸色太差了,”三姑环切道,“玉穗,要多吃红枣补血。”
程玉穗说,“没事,我只是嗓音有点不舒服,就……”
三姑的眼睛一瞪,“还骗你三姑,前三个月是关键时期,你现在才七周,各方面都要时刻注意,千万不要大意了。”
程玉穗的身子一阵发抖,克制着声音,“三姑,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邹医生是我同学,我刚从她那边离开。”三姑说,“她知道你,就把情况跟我说了。”
说着,三姑从包里翻出一张纸,“该注意的都在上面,回去好好看。”
程玉穗胃里恶心,头也开始晕了。
“对了玉穗,你男朋友哪儿人啊?做什么的?家境怎么样?”三姑笑着说,“时代不同了,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开放,未婚先孕也不是多大的事,人好就行。”
“玉穗啊,不过你还是趁肚子大之前把婚礼办了比较好,你爸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玉穗头痛欲裂。
“三姑,这事能不能先别告诉我爸?”
“我刚已经给你爸打过电话了,”三姑笑容满脸,脸上扑厚的粉底快往下掉了,“你爸这些年没少着急,现在外孙子都有了,这是大好事啊。”
程玉穗很想骂脏话。
她的确骂了。
程家
佣人们看到小姐回来,老爷发火,他们不明状况,提心吊胆。
房间里,程父背着手,来回踱步,“谁的?”
程玉穗不吭声。
该死的艾伦,竟敢对她不采取措施。
她也是蠢,忘了买药吃。
“爸,我已经预约了手术时间。”
程父拍桌子,气的手都在抖,“你敢把孩子打掉,从今往后,就没我这个爸!”
他气的不行,心脏病犯了,程玉穗吓的赶紧给他拿药,拍着他的后背顺气。
“你爸我活到这岁数,什么都看开了,也觉得活着没。”程父抓着桌角,“玉穗,你要是还想你爸能安度晚年,就给一点盼头。”
程玉穗不吭声。
程父叹道,“明天带那男的回来吧,其他无所谓,人品过关就可以。”
“带不了。”程玉穗说,“我没男朋友。”
程父呵斥,“你说什么?”
“那孩子难不成是你做梦梦出来的?”
程玉穗抠着指甲,“爸,别问了。”
“出去!”程父手指着门口,“想明白了再告诉我!”
程玉穗开门离开,不敢面对父亲的愤怒和失望。
这么一闹,家里的气氛压抑的厉害。
三姑毫不知情,还四处张扬,程家亲戚几乎全知道了。
程玉穗在淋喷头下冲洗身子,她按着平坦的腹部,渐渐用力。
下一刻,程玉穗把浴室里的东西都砸了。
程父来敲门,苍老了很多,“玉穗,爸想过了,白老师如果愿意,程家的家业都是他的。”
程玉穗不敢置信,“爸,你疯了?!”
程父绷着一张老脸,“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未婚先孕,你让他们怎么看你?”
程玉穗的眼睛一闪,“意外流产的很多。”
程父低声训斥,“可你不是意外,是要有意为之,是谋杀!”
程玉穗的脸白的吓人,“我不跟你说了,爸,我想睡会儿。”
她不等父亲开口,就把门关上了。
想找个人倾诉,程玉穗翻遍通讯录,最后还是选择沈蕾。
那种人没有脑子,说的都是傻白甜,有些时候,听着会得到安慰。
可电话没打通。
那边,沈蕾刚化好妆,准备去跟朋友逛街,她收化妆盒的时候,动作忽然一顿,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如果箱子里装的是金条,她跑的时候,里面会哐当响。
但是没有。
这说明,二叔在骗她。
沈蕾心里困惑,二叔为什么要骗她……
她想不明白,决定亲自去问。
另一边,苏夏接到沈峰的电话,叫她去一个地方拿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