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小哥一直觉着自己的命不好,三岁丧父五岁丧母,靠着吃百家饭饱一顿饥一顿熬到了十六岁。六十年代初期连着几年闹天灾,家家户户都不宽裕。所以刘家小哥觉着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除了命硬外,也是托了乡里乡亲的福。尤其是一直很是照顾他的李家阿公一家的福。这不,李家阿公那小儿媳妇知道自己都三十多了还是光棍一根连个暖被窝的媳妇都没有,便很是热心肠地到处张罗。要说刘家小哥在此之前也不是没有娶过媳妇,偏偏那媳妇身子骨不好,好不容易怀了孩子,结果在六个月时不小心摔了一跤,结果一尸两命提前领了盒饭。刘家小哥就觉着自己可能真的是天煞孤星投胎转世,要不然怎么会克爷奶克爹娘,回头还将老婆孩子都给克没了。所以对于李家阿公那小儿媳妇给张罗介绍的媳妇,也没太放在心上就是了。虽说心里也不是太指望,不过该相亲见面时,刘家小哥还是换了身新做的中山装跟新的布鞋,剃了头发洗了澡,稍稍捯饬了一下自己。相亲的女方,那条件可以说真的很不错。燕京名牌大学外语系本科毕业,现在在市府里上班。人虽说小巧玲珑了一点,只有一米五八,却长得真心不错。家里还有个弟弟,因为经营着镇上最大的那间名为“锦绣宾馆”的连锁店,所以经济条件还是挺不错的。可以说,女方的综合条件不是一般的好。这让向来有自知之明的刘家小哥不禁产生怀疑。偏偏之后那事情的发展,就像做梦一般,顺利到一点儿波折都没有。女方家长,虽然对刘家小哥年纪偏大,而且还曾娶过老婆有些不满,可最后到底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而女方,虽然看不出明显的不情愿情绪,到底也没有反对就是了。为此,到底还是不够自信的刘家小哥找了个机会,偷偷地找到女方,问出了自己心底的那份怀疑。女方并没有对刘家小哥隐瞒什么,只告诉了刘家小哥,她在上大学时曾喜欢过一个人,而且差一点点谈婚论嫁。最后俩人没有成,是因为男方婆婆不喜欢这才分手了。之所以没有反对也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父母担心自己,毕竟过完年都二十五了。这才答应了三姑六婆,前来相亲。至于未来夫君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女方这般坦诚,刘家小哥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介意的。可到底还是割舍不下心里的这份欢喜之情。之后订了亲,下了聘礼,商定好了办酒席的日子,一切是那样的顺利。就在刘家小哥跟女方准备去民政部门扯结婚证时,谁都不会想到女方竟然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封纸条,上头写着去燕京找好友送喜帖。刘家小哥顿时有种一顶绿油油帽子铺天盖地地扣下来的感觉。也就是过了十来天,不到半个月的样子,刘家小哥再次见到了他那未婚妻。当然除了未婚妻外,还有两个自称是未婚妻好友的女孩子,以及未婚妻好友的表哥。其实只需一眼,刘家小哥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家未婚妻跟未婚妻好友的表哥关系应该不太一般,即便这俩人在刘家小哥面前不曾有任何眉目传情之类的小动作。“你就是那个因为亲妈反对,所以跟悠然分手,害她伤心的男人”刘家小哥两眼直盯盯地看着七海表哥,然后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开口询问道。“呃”七海表哥明显一愣,随后点了点头,“是”七海表哥的话还未说完,就瞧见刘家小哥右手紧握成拳,一拳打了过来。七海表哥本能地往旁边一躲,险险地避开了这一记直拳。“这位兄台,请你先冷静一下。”“一对美人瓶,我赌那位刘家大哥赢。”赵清茹维恐天下不乱地轻声道。“跟了,再加一套餐具,正好难得来一趟瓷都,家里的餐具也该换了。”钱沂南找了个位置,直接坐了下来。瞧着架势完全没有劝架的意思。“喂你们两个”一旁慢了一步的陶悠然顿时有点生气了。所谓的一个不小心交了损友,或许也就是这样了。“悠然你觉着谁能赢亦或者你希望谁赢”赵清茹跟钱沂南几乎异口同声地反问道,“瞧着架势应该是希望七海表哥弟赢了。”“那边那个刘家大哥,你可别输哟。”赵清茹抬眼看向明显楞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的刘家小哥,笑盈盈地招了招手。因为赵清茹跟钱沂南这般玩闹,刘家小哥跟七海表哥到底没能打起来。“说吧,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这事”刘家小哥阴沉着脸,看向七海表哥。虽然对眼前这个男人了解甚少,但并不影响刘家小哥细细观察七海表哥。平心而论,七海表哥无论是相貌还是衣着,确实比刘家小哥要强些,而且还不止一点点。“我跟然然已经登记了。”七海表哥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刘家大哥,这事儿不怪然然。你若是想要算账,就全部算在我头上”“陶悠然,当初老子是怎么问你的。你既然不愿意,干嘛还要答应”不等七海表哥将话说完,便被刘家小哥给直接打断了。“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厚道。这些天我一直在反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事实上,我最初拿着行李去找清汝时,真的只是想送结婚请帖而已。”陶悠然低着头,抿着嘴,轻声道,“刘大哥,就当我陶悠然这辈子对不起你吧。”“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刘家小哥那双眼有些赤红。遇到这种事,想来任何一个有点点血性的男人心里都不会好受,事关男仁的尊严啊。“那你想怎样有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出来,我们尽量满足你,就当是补偿吧。”自知理亏的七海表哥想了想,随后开口道,“或者你要多少钱”“钱老子凭自己的双手能赚。老子现在只缺个能暖被窝的媳妇。”刘家小哥突然侧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赵清茹跟钱沂南,随后指着赵清茹道,“那我就要她”“什么”“这不可能”别说赵清茹现在早已结婚,连孩子都有三个了。即便没有结婚,七海表哥也不可能为了能娶到媳妇,用自己唯一的表妹作为交换条件来交换。更何况,就算他肯敢,这事儿若是让家里的长辈知道了,不被打断腿那才叫见鬼了。“既然你们弄丢了老子的媳妇,自然得赔一个给老子。老子瞧着这小丫头就挺好的。何况这丫头不是你的妹妹嘛”“刘家宝,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肖想我们家清汝”陶悠然原本多少出于内疚,这才伏微作小。事实上能跟赵清茹成为好闺蜜的,想来这性子里也不大可能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小女生。虽然达不到“赵家蛮牛”“钱家假小子”这般高度,想来也是朵铿锵玫瑰。“行啊,清汝。都是三个孩子的姆妈了,竟然还能被人相中。”钱沂南在一旁乘机摸了一把自家小姑子兼闺蜜的小脸儿,颇为感慨,“到底细皮嫩肉的看着年纪小,就是吃香。”刘家小哥好歹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又不傻眼睛更不瞎。当初相亲时遇到陶悠然,就陶悠然那条件,刘家小哥也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这算是高攀了。现在再见到赵清茹一行三个,又怎会看不出来眼前这三个非富即贵的家伙,不是他这样的平民老百姓可以招惹的。之所以这般狮子大开口,无非还是因为心底里这份不甘心,欲壑难填罢了。之后的事儿,其实就跟赵清茹还有钱沂南没太大的关系了。好吧,其实打从一开始就跟这俩小妮子没什么关系,这次之所以特意跟着陶悠然还有七海表哥小两口过来瓷都这边,美其名曰为七月大不列颠那位即将大婚的安德鲁王子采购贺礼,顺道嘛再突击巡视一下自家产业,那个“锦绣宾馆”的经营情况。为陶悠然加油鼓劲什么的,真的只是凑热闹而已。七海表哥若是连这点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真的别想混了。这一天,已经来过瓷都好几次的赵清茹跟钱沂南正悠闲地漫步在瓷都最大的一个古玩街上。两边是经过修缮的老建筑,虽然重新用白色涂料粉刷了一遍,没了古色古香的韵味,多了几分现代化的刻意。“清汝,你说那个香江真的能顺利回来么。”钱沂南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能啊。必须能,一定能”在这方面,赵清茹显然格外有信心。“那湾湾呢”“也一定能。”虽然直到赵清茹重生,都没彻底将湾湾收回来,但这种大势所趋的事儿,但凡骨子里流淌着华夏血液的炎黄子孙,都应该有这份国家统一的信念在的。赵清茹自然能够明白钱沂南之所以会这般问,也是因为在上个月跟海峡那边的湾湾领导人,分隔三十多年后第一次历史性的接触。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至少也一点点地朝着好的方向在前行着。赵清茹的近代史学的一般,尤其当年被自家亲生父母找到后,没过多久便被接到了米国那边,直到高中毕业这才回过念大学。正因为如此,有些事儿尤其那几位大佬什么时候仙游,具体的时间还真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不过这会儿跟钱沂南闲聊,突然意识到那位草丛下的将二代好像就是八十年代末很突然就没了。因为没选好接班人,主要也是自家五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二世祖,结果找了个一直想独立出去的家伙“清汝,清汝,想什么这么出神呢。”钱沂南连着叫了好几声,见赵清茹依旧眉头微皱,神色凝重,便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说话音量。“没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得立马回燕京一趟。”“不是吧,我们不是说好要”钱沂南到底不是什么贪玩的主,这会儿见赵清茹都这般说了,只好颇为遗憾地耸了耸肩膀,“好吧,我跟你一起回去。反正要挑选的贺礼也挑得差不多了。”所谓的贺礼,自然是私人间的互赠。至于官方之间,显然也轮不到赵清茹跟钱沂南来操心。因为存着心事,所以回燕京时,赵清茹跟钱沂南并没有选择坐火车。也亏着运气还算不错,第二天就有一班航班回燕京。要不然还得将多数时间浪费在路上。下了飞机后,赵清茹便直奔姜家,去找姜林。可惜姜林这几天没在家,反倒是姜家大小姐难得回一趟娘家,见到赵清茹后,自然少不得一番调侃。“哟,这不是我们的赵老师嘛。是那阵风,将你给吹来了。”“姜姐姐好。姜林哥呢”“出门了,跟着那位老先生去外面视察了。怎么又有什么事儿了”姜大小姐拍了拍身旁的沙发,笑道,“来来来,坐下,跟你姜姐姐说说。说不准本大小姐也能帮到你。”“姜姐姐,是这样的”赵清茹自然也不会跟姜大小姐太过客气,丢下随行的行李后,便坐到了姜大小姐的身旁,然后将自己突然想起的一些事儿附在姜大小姐的耳边,一股脑的都说出来了。“你这小丫头,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不早点说啊。”姜大小姐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赵清茹那腮帮子。“我这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嘛。我历史学的不太好”“行了行了。唐哥跟顾三哥几个还在燕京,我瞧着晚上悄悄地聚一下,碰个头。”姜大小姐那性子远比赵清茹要急一些,有一点点说是风就是雨的味道。不过虽然性子急,却远比寻常女子要冷静。“嗯嗯。”赵清茹点头应道。晚上的聚会,自然在秘密基地,就是当日赵清山兄妹俩举办喜宴的那个会所。出于安全的考虑,赵清茹并没有去凑热闹。至于唐越宋几个,旁的不说,唐扒皮可是职业级专业人士,若是出现行踪被暴露,甚至后面有尾巴跟着,干脆找个地方那根面条直接上吊算了。倒也并非草木皆兵,太过小心。实则政见不怎么相同的两方人,现在就跟那乌眼鸡似的,时时刻刻盯着对方的错处呢。没事儿都千方百计地想着找出错漏来,更何况,,;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