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茹原本的户口在山城,之前上山下乡当知青时,户口便迁移到了大塘镇沈家洼村上。去年因为落榜的关系,即便后来跟着自家大哥离开了沈家洼村,实际上户口还在村子里并没迁回山城。所以这次第二次参加高考,赵清茹还得回乡里考试。回到乡里前,赵清茹顺道去拜访了一下住在东海市里的吴老爷子。之前虽说一直不曾亲自上门拜访,可这两年里陆陆续续的,赵清茹也邮寄了好些东西到吴老爷子那儿。爷孙俩人一直有保持书信联系。吴老爷子是小有名气的考古学家,几年前曾组织参与马王堆汉墓保护性挖掘工作。考古学家自然跟那些个俗称“摸金校尉”的盗墓贼是不一样的。虽然在普通老百姓眼里,也没什么大的区别,都是挖人老祖宗的坟墓。时代总是在进步,赵清茹知道用不了几年,大部分人的观念会有所改变。华夏是一个有着五千年的悠久文明传承的国度,可不是什么上嘴唇碰碰下嘴唇,空口白话吹嘘出来的。老祖宗传承下的古老文明现阶段只能通过仅存的文献资料,以及那些个古墓中残存的陪葬品,一点一点的补充。隔壁那棒子国,为何总惦记咱家的东西,什么粽子节,屈大夫都是他们家的,说白了不就是因为没有嘛。一个没有文明传承,没有历史的国家,其实很可悲。赵清茹自从跟吴老爷子成为忘年交后,每次书信往来,都回旁敲侧击地从老爷子那儿偷师一些关于考古,主要是古玩字画方面的知识。赵清茹想的很简单,不管最后她那秘密仓库里的那五大木箱子的好东西如何处置,总得有所了解不是。要说现在已经领盒饭的夏主任,眼光还真心不错。那五大木箱子的古玩字画,一件比一件稀罕。要说里头最珍贵的,应该是那只红色的陶制“三脚香炉”。赵清茹一直以为是香炉的陶制品,据吴老爷子的初步断定,极有可能是新石器时期出土的红陶折腹鼎。咱老祖宗祭祀先祖跟神灵时用来盛祭品的,可不是什么香炉。所以别看什么花纹也没有,真若在那样一个要啥没啥的远古时期,纯手工烧制,可不是件容易事儿。可见咱老祖宗技艺之高超。赵清茹知道那个古朴到不行,却不乏精致的“香炉”极有可能有几千年历史后,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在想会不会也有人跟她一样中了大奖,然后穿到了几千年前至于价值什么的,赵清茹反而没怎么在意了。价值连城也好,分文不值也罢,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的。重要的是,咱的老祖宗几千年前就已经掌握了烧制陶制品的技艺。也是托了这五大木箱子老古董的福,拉近了赵清茹跟吴老爷子之间的距离。这两年通过书信往来,成为忘年交,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这不,趁着这次第二次参加高考需要回乡里,赵清茹拿着礼物正式登门拜访吴老爷子。“你这小丫头,可算是知道要来看看老头子了。”吴老爷子见到赵清茹后,尤其是两只手拎着的水果跟糕点后,两眼一瞪,就差直接在光光的脑门上刻上“生气”两字。“汝儿丫头吧,甭理你吴爷爷,这是人来疯犯了,越是有人来看他就越是嘚瑟。快进屋来坐,外头热。”吴老爷子的话音还没落下,这人就被站在身后的吴老太太给推开了。吴老太太梳着一丝不苟的妇人发髻,慈眉善目,起色瞧着很是不错。吴老太太将赵清茹领进了屋,还没等赵清茹坐下,便倒了一杯温开水,而且还是加了白糖的温开水。赵清茹拜访吴老爷子时,时间已是七月初,天早已热了起来。而且连着几日的烈阳高照,这气温早已突破了三十度。吴老爷子所居住的是个小四合院平房,若不是还有那么点弄堂风,只怕屋里更是湿热了。赵清茹向吴老太太道谢后,乘着喝水的间隙,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下屋里的摆设。很显然,吴老爷子两口子日子过得并不是很宽裕,家里的陈设更是简陋。但屋子收拾得很是整洁干净。其实像吴老爷子这样的考古学家,终日风里来雨里去,很多时候还要跋山涉水,遭遇各种危险。若是想要发大财,随随便便扣下几件,哪怕只有一件古玩意儿,金钱就大把大把的到口袋里了。但是没有或许就是因为像吴老爷子这般毫无私心的前辈们日以继夜的默默付出,华夏那悠久的文明传承才不至于因为过去十年的那场浩劫出现断层。“汝儿丫头,下来过来,可不准再拎这些个东西了。”正当赵清茹走神之际,耳边传来吴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知道了。”作为一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赵清茹一向从善如流,恪守着“长辈说什么便是什么”的好礼仪。“汝儿丫头啊,那些你带来没”吴老爷子习惯性地搓着手,对着赵清茹冒着星星眼。赵清茹知道比起她拿来的这些水果糕点什么的,吴老爷子其实更想见到她之前在信里所提到的那些东西。当然,吴老爷子并没有想私吞的意思,更多的只怕还是想让赵清茹捐献给国家。尤其那几件已经不能用“价值连城”来形容的老古董。捐献给国家,赵清茹自然也有考虑过,但绝对不是现在。现在那五大木箱子古玩字画放在她那个秘密仓库里,仓库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也不容易损毁。在没有合适的储存环境下,就这么乍乍然地拿出来,赵清茹还真太放心。“吴爷爷,您说的那些是什么”所以,赵清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看向吴老爷子,就差没举一块“小丫头不明白吴爷爷您在说什么”的木牌子。“那些就是你之前信里头提过的东西,那个红色的香炉,还有贝壳,铜碗”初次在公交车上相遇时,吴老爷子只当赵清茹这个小丫头有点意思,便将自家联系地址告诉了小丫头。原也没指望小丫头真能过来家里串门子。事实上小丫头确实两年多以后才登门拜访。可这两年多来,人虽说并没拜访,这信却是每月一封按时邮寄过来,甚至隔三差五地还邮寄些干货土产什么的。就连亲生孩子都没像小丫头这般记着他们老两口。要说不感动,那绝对是骗人的。这人老了,最期盼的不就是儿孙们能在身边,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乐趣嘛。赵清茹让吴老爷子重温了一把亲情,可让吴老爷子更在意的还是互相通信交流时,提到的那些个老古董。虽然只有只言片语,几张模糊的照片,却也足以引起吴老爷子的兴趣。赵清茹两手一摊,摇着头依旧坚持着,不过好歹给了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吴爷爷,我这次回来是来参加高考的。您总不会让我拿着那些东西,参加考试吧。万一弄丢了,可怎么是好。您之前不是说,那些东西随便拿一件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嘛。”“也是”吴老爷子点头道。瞧着眼前这个又长高了好多,已经是个漂亮大姑娘的小丫头,还在那里继续装无辜,吴老爷子若不是两年多互通信笺,对小丫头的性子已经有了大致了解,只怕又该被糊弄过去了。吴老爷子并不糊涂,更知道那些老古董在普通老百姓,尤其那些个权贵手里,还珍藏着好些。尽管希望能全部捐献给国家,可到底不能采取强制手段。就在赵清茹跟吴老爷子说话的间隙,吴老太太手脚甚是利索地将一早浸泡在井水里的西瓜给捞了出来。经过井水浸泡后的西瓜,格外的清凉些,口感不比存放在冰箱里的差多少。在没有冰箱的年代,井水就是老百姓用来储存食物纯天然的冰箱。“来来来,快来吃西瓜。”“谢谢吴奶奶。”赵清茹开心地接过吴老太太递给她的西瓜,没有丝毫地客气。“客气啥,多吃点儿,消暑。”“哎。”“方才老婆子听到汝儿丫头你说要参加高考,复习得怎么样了想考哪个学校”吴老太太拿着大蒲扇,一边扇着风,一边问道。“去年我哥考上了燕京的军校,我这个妹妹自然不能落后。就是没想好是考燕京大学,还是外国语学院。”“外国语学院”正在啃西瓜的吴老爷子抬起了头,这一会儿功夫,吴老爷子那两寸半长花白的长须便沾染上了好些西瓜汁。吴老爷子皱着眉头,反问了赵清茹一句,“汝儿丫头,你鸟语很好”“还行吧。我去年英语考了满分,就是其他几门功课,尤其数学差了点,所以才没考上。”“满分那就不仅只是还行咯。想不到我们汝儿丫头英语那么好。”吴老太太很是高兴,连带着脸上本就不多的皱纹也舒展了开来。“这么说汝儿丫头你没打算考考古系了”“”赵清茹一时间反而不晓得说什么好了。貌似,好像她从来都没想过要挖人祖坟好不好。好吧,考古系并不仅仅只是挖人祖坟那么简单。可她这么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真的没考虑过整日跟那些个黄土古迹打交道啊。“你这老头子,整日里跟那些个黄土打交道,还想把汝儿丫头拖下水。”许是看到了赵清茹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开口比较好,吴老太太抢在了前头率先数落起了自家老头子。吴老爷子见此,也知道有些事是没办法勉强了。赵清茹之前在魔都时,跟自家外公外婆几个也曾商量过,具体考哪个学校比较好。燕京大学,全国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之所以报这所大学,除了学校确实不错外,也是自家干爸跟干妈曾经生活教书过的地方。过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任何线索,或许真的没什么希望找到钱文韬了。可即便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赵清汝还是想带着钱奶奶再去看一看这所学校。当然,就在隔壁,丝毫不逊色燕京大学的水木大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水木燕京,一对相亲相爱的好丽友学校。至于还没有晋级为外国语大学,现在只是学院的外国语学院,一方面是专业培养语言类人才的学校,将来最起码也能当个翻译什么的。而凭借着赵清茹那家世,若是想从政,走外交这条路貌似也不错。另一方面,那某朵花不正巧在外国语学院嘛。既然茫茫人海中都能那么有猿粪地成为亲戚,怎么说都得过去刷一下存在感吧。都叫“赵清汝”,还都是从吕梁乡大塘镇沈家洼村考进外国语学院的。如此巧合,不玩一下,如何消心底这口气“罢了罢了,既然汝儿丫头你没那心思,不如试着考考水木大学。宁为凤尾不做鸡头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汝儿丫头你若有那实力”吴老爷子沉默了片刻,给出了他的建议。自家小友因为鸟语成绩不错想选外国语学院,可到底只是学院,无论名气还是师资都不及燕京大学。当然,前提还得看成绩。“宁为凤尾不头”赵清茹笑了,虽说恢复高考后,名牌大学排行榜一直都是水木燕京,可等到二十一世纪后,一直屈居第二的燕京大学便迎头赶了上来。不过吴老爷子的话倒是一下子点醒了赵清茹,玩归玩,真心没必要拿自己的前程当代价。不管是目前排名第一的水木大学,还是暂列第二的燕京大学,貌似都有外语系专业。“吴爷爷,我想好了。”“恩”“就考燕京大学我想去燕京大学,好好地体会干爸爸跟干妈坚持留下来的学校,究竟有怎样的魅力。”也就是这会儿,赵清茹开始明白自家姆妈,还有外公外婆他们为何在学校选择上,并没有强制要求她选哪个学校。,,;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