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茹见此,长松了口气。以后会不会跟这个方益民再有牵扯,赵清茹不清楚,但现在赵清茹在没做好足够的思想准备前,是真的不想跟这个方益民有什么牵扯。即便现在这个方益民看起来是那样的纯良无害。“小汝,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方大哥坐在座位上的吕迎春见赵清茹暗松了口气,忍不住想问出口,可话到嘴边不知为何又给咽了下去。“是不是什么”赵清茹只当没看到吕迎春的犹豫,从背包里翻出搪瓷杯后,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我去打点热水来。”“我去吧,汝儿。”赵清山见此接过了赵清茹手里的两个搪瓷杯,很快打了满满两水杯的热水回来。因为选了最近的一趟去魔都的火车,原打算排队买好车票后再去买吃食的赵清茹三个,根本就没顾上吃晚饭。这跟方益民这个提早从家里吃了饭赶火车的人不一样。好在现在已经顺利地上了火车,可算可以坐下来吃点东西了。晌午那会儿钱奶奶往赵清茹三个的行李里塞了几个热乎乎的二面馒头跟大半搪瓷杯的梅干菜扣肉,搭乘骡车出村的路上,就着寒风跟梅干菜扣肉,将那几个二面馒头给啃了。这会儿,赵清茹被背包里翻出了一大包的炒米粉。炒米粉是前些日子,赵清茹跟吕迎春抽空跟钱奶奶学的,将新鲜的小麦黄豆番薯等磨成粉,小火炒熟。想吃时,用热水一泡,泡成米糊。味道如何姑且不说,倒是挺耐饥饿的。赵清茹对所谓的炒米粉自然挺熟的,不就是几十年后,所谓的代餐粗粮嘛。其中最熟悉的一个口味当属那个红豆薏米粉了。赵清茹乘势就将秘密仓库里的那几罐红豆薏米粉偷渡了一罐出来,混在了新加工出来的米粉里。味道也就那样了,不过在泡的时候,又额外多了几分红豆香。“妹子你这是泡得啥怪香的。”坐在赵清茹对面的一个中年妇女嗅了嗅空气中的那股子清香味,问道。“炒米粉啊,里头就是大豆小麦这些。”吕迎春往自己的搪瓷杯里舀了几勺炒米粉后,又往里头冲了些热水,一遍冲一遍快速搅拌着。随着吕迎春的搅拌动作,诱人的香味更浓郁了。“不能吧,我闻着肯定有红豆要不妹子,你让我尝尝,猜对了没。”“”炒米粉并不算什么稀罕物,按着钱奶奶那说法,基本家家户户会知道怎么做。坐在对面的那位中年妇女这般急切,打着怎样的算盘,赵清茹三个又不是傻。原本出门在外,分享一下吃食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方才赵清山找空座位时,还被这位中年妇女一脸地嫌弃,这会儿又变了一副嘴脸,真真是人间百态,又让赵清茹长了回见识。赵清茹笑了笑,帮自家大哥赵清山冲泡了一大杯后,又用搪瓷杯盖装了两块长条形的压缩饼干。男生的食量向来比女孩子大,虽说泡米粉糊挺耐饥饿的,但对赵清山而言最多也就是四五分饱。这会儿的压缩饼干什么的,可是精贵的好东西,可以说是正了八经的军供物资。之前,赵母来看赵清茹兄妹俩时,带了几包,前几天寄来的包裹里也放了一些。饶是赵家,每次能拿到的压缩饼干也不多。当然,赵清茹给自家大哥赵清山的,是她秘密仓库里存放的。拆了包装后,乍一看差不多。实际上几十年后的压缩饼干所含热量更高,营养跟味道也更丰富些。至于口感几十年也没见什么大的变化。赵清山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吃货,请他吃满汉全席基本心不跳气不喘,若让他吃堪比猪食的大锅闷熟饭,也能“哗啦啦”地来上三大碗。这一次面对自家宝贝妹妹递上的压缩饼干,赵清山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一声不吭地接过后,开始埋头安安静静地消灭属于自己的那份晚饭。至于中年妇女见到赵清茹拿出的压缩饼干后,两只眼睛顿时亮晶晶的。这年头能拿出压缩饼干的人家,家境都不会太差,而且还得是有点子门路的。“大妹子,你看,大家出门在外的,都挺不容易的。能遇到也是个缘分不是。”“这位大姐,你究竟想说什么”饶是自认为脸皮不算太薄的赵清茹被坐在对面的中年妇女这般殷切的注目着,也有点扛不住。“其实也没啥,你那放在杯盖上的东西,能让我尝尝不我也不白吃你的,跟你买。”原想说拿东西换的中年妇女犹豫了一下,咬牙选择了跟赵清茹买。赵清茹并不清楚像压缩饼干之类的吃食,现阶段是即便有钱有粮票也未必买得到。原本她那秘密仓库里还有满满几十箱各种味道的压缩饼干,别说拿出一两块来分享了,即便拿出一包甚至一整箱,又何妨。只是,凭什么咱好像不熟好么而且冷眼瞧着邻座那几个,一个个都竖着耳朵,伺机而动的样子,难不成咱的脸上真的盖着“冤大头”这三个大字不成。“这位大姐,这些压缩饼干是家里花钱买来的。很贵的,差不多要一块就要一块钱呢。”“啥,一块这也太黑心了。”坐在赵清茹对面座位上的中年妇女还没来得及开口,赵清山旁边的那位大妈率先跳了起来。所谓一块钱一块这价钱自然是赵清茹随意胡诌的,无非就是想吓走眼前这些以为他们三个年纪小,就有便宜可占的人。“不,不就是一块钱嘛。这里是两块钱,我跟你买两块”很显然,赵清茹小觑了有些人。“对不起,只剩下半块了”赵清茹顺手就将一块一分为二,其中一块放到了吕迎春的搪瓷杯里。“小汝”“赶紧吃,今天中午本就没好好地吃什么东西,你差不多又给吐光了。”“半,半块”对面座位上的中年妇女眼中的怒意一闪而过,几乎是咬着牙道,“半块就半块吧。好歹,也让我尝尝这压缩饼干啥味道。”赵清茹并不知道她这一次的无心之举,惹怒了一个小气的女人。这个有那么点点小心眼儿,又喜欢占人便宜的女人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只不过有个姐夫,而且还是个心术不太正的姐夫。这个姐夫,好巧不巧也在军营里,肩膀上扛着不大不小,团长级的军衔,偏偏所属的阵营是赵父对立派的。原本,只是瞧见赵清茹给自家大哥赵清山两块压缩饼干,便习惯性地想占点小便宜。偏偏赵清茹最近被当成冤大头次数多了,对那些个总想占便宜的人,最是厌烦了。就这么因为半块压缩饼干,引发后面一系列波折,赵清茹事后回想起来,也是哭笑不得。后悔也没什么好后悔的。隐患什么的,本就存在,不过是提早爆发罢了。当然,这会儿的赵清茹兄妹俩正一边吃着简单的晚餐,一边说这话,根本还不知道几个小时天亮后,那场牵扯不小的争端即将拉开序幕。。几个小时后,火车缓缓地驶进了魔都火车站的站台。穿着厚实棉衣的赵清茹一下车,便被站台上那寒冷的西北风给冻了一下,打了个冷战。“汝儿,我们现在就去外公外婆那儿是不是太晚了点”赵清山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下半夜了。虽说距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但这会儿过去,真心不太合适。一来交通不便,虽说有夜班车,但要等很久。二来,也最主要的一点,怕是会打扰了老人家休息。徐家是书香世家,可以说家底雄厚。解放前坚决支持抗日,解放后也曾以民族进步人士的身份,进京参与国家体制的建立。之前的那场运动里,徐家并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只不过从原来的祖宅徐公馆搬到了位于北京西路的一幢小楼里住了几年。之所以会这样,跟徐家本身亲朋好友众多遍布军政,脱不了干系。不是没人有打徐家的主意,问题动一发而牵全身。有人想陷害,自然有人保。几番博弈下来,徐家即便受了点损失,陷害之人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以至于闹到最后,赵爷爷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找个山清水秀的疗养院修养那几年,徐家也只不过是从祖宅徐公馆搬出来而已。虽说搬出了徐公馆,可房子也没让其他人雀占鸠巢。至于摆放在徐公馆里面那些个老古董,一直就是个传说中的存在,即便没那场运动,好像解放前就没什么人见过。“要不,先找个候车大厅坐会儿吧。”赵清茹如此建议道。“也行,一会儿等天亮了再说。”赵清山侧过头看了一眼吕迎春,“迎春妹子,你看这样可以不”“嗯嗯。”吕迎春缩着脖子点头同意了,“快走吧,这里太冷了。”其实魔都冬天的气温说起来比沈家洼村那边还要高上几度,只不过到了大晚上,尤其后半夜,难免降温。更深露重,再加上西北风这么呜呜呜一吹,真心扛不住。好在候车大厅里人头攒动着,虽然也不见得有多少暖和,最起码比外头要温暖不少。赵清山拿着搪瓷杯跟盐水瓶,找到了打热水的点将盐水瓶里已经冷掉的水换成了热的,又另外打了两杯热水。赵清茹往搪瓷杯里丢了几颗大白兔奶糖后,又变成了简易版的热牛奶糖水。喝下去后,好歹能补充点热量跟体能。好在赵清茹三个下车时距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在候车大厅坚持到天亮也没觉着太累,到底年轻。只不过等赵清茹兄妹俩带着吕迎春来到徐家,让徐家二老知道自家外孙跟外孙女在火车站候车大厅扛了半个晚上,直接变了脸色。徐家三个舅舅,连带八个表哥很是亲切地将赵清山拎到了后面,美其名曰好久没交流感情了。至于有没有套麻袋,赵清茹不清楚。反正等她再次看到自家大哥时,赵清山那脸上的表情是纠结的,显然有内伤。打人不打脸,这是徐家,当然也是赵家一个非常优良的传统。“汝儿啊,吃完了饭,就跟你那好友在床上睡一会儿。作孽哟,瞧瞧那小脸儿,眼圈下面都青汪汪的。什么事儿,休息好了再说。”“哎。”赵清茹见吕迎春还想开口拒绝,便赶忙先应下来,“那飞机票的事儿”“你先把介绍信给你大舅,一会儿让大海开车过去。”大海,徐大海,是徐家大舅家的长子嫡孙,今年二十有八了。,,;手机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