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魏公子”三个字咬的很重,说完,不屑的看着云宁。我们魏家人,是落魄了,却还没有落魄到替人顶缸做乌龟的地步。没有永远的贵族,但有永远的傲骨,我心里暗暗的为云旗鼓劲,云旗,不要让我们魏家蒙羞。云宁的手,不停的搓着衣角,她感觉到了来自我的目光,脸色虽然平静,坐立不安的身体却暴露了她。“云旗,”我开口了,“云宁想嫁给你,适才她爹爹说了,你的婚事轮不到我这个表姐来管,那就只好你自己做主了,那你怎么想呢”云旗茫然的看着我,又茫然的看着云宁,最后迎上周斯年晶亮的目光,身体打了个激灵,无措的说:“我”我和颜悦色的说:“云旗,成亲是人生大事,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咱们魏家先祖,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他们的英灵在天,可都是有耳朵有眼睛的。”云旗一下子受到了激励,不再畏畏缩缩,他坐直了身体,声音清亮的说:“云旗谢谢云宁小姐的厚爱,只是云旗现在屋无片瓦,地无一倾,实在配不上小姐。”周斯年冷眼看着云旗和云宁,最后温和的对云旗说:“云旗,你先回去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担心。”云旗惊讶的看着周斯年,站起来躬身一揖到底,又感激的看了我一眼,离开了。周斯年严肃的看着云宁,走到她的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云宁的眼泪都快掉下来,像一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孩子是谁的”周斯年冷冷的问,压不住的怒火,“这种事是可以混赖的吗你还有没有廉耻”云宁的眼泪终于掉下来,轻声的啜泣着,不肯说话。我对周斯年摇了摇头,轻轻的对云宁说:“云宁,你还喜欢穆沙吗”云宁听到我的问话,伤心的点头,哭的更伤心了。周斯年不耐烦的看着她,压下火气,让声音尽量温和:“有什么事对爹爹说,爹爹给你做主,这样哭有什么用穆沙呢离岛了吗”“我不要嫁穆沙,我不要离开我娘。”云宁抽抽噎噎的说着。周斯年的怒火终于在听到大姨娘时爆发:“是这个无耻的女人教你干这种下贱之事的吗”他吼完,就往外走去。云宁跌跌撞撞的撵上去,一下子扑到在周斯年的脚下,抱住周斯年的腿,哭着:“你别去骂我娘,以前的事她根本不知道,都是舅舅做下的,你不想要她了就混赖人”周斯年长叹一声,停下脚步,蹲下来,温柔的抚摸着云宁的头发:“阿宁,大人的这些恩怨,时间太久了,都说不清楚谁对谁错了,这与你无关。你现在怀着孩子,多保重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要紧的。”云宁被父亲难得的温情感动,扑入周斯年的怀里,哭着说:“云宁让爹爹丢脸了,云宁该死。”周斯年抱着云宁,轻轻的拍着:“别傻了,什么脸不脸的,有什么要紧爹爹现在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活着,别学云馨。”提到云馨,周斯年的眼眶红了,紧紧搂住云宁,把脸埋进女儿的头发,无声,无泪,只有身体在轻轻的颤抖。等他们fù_nǚ 慢慢平静下来,我扶起云宁,让人打水来给她洗过满是泪痕的脸,帮她梳理凌乱的秀发,看着镜中花儿一样的少女,问道:“云宁,这女儿家嫁人呢,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别听别人怎么说,你自己怎么想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云宁声如蚊蝇,怯生生的说:“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离开娘。”“穆沙走了吗”云宁摇摇头,又伤心起来:“我不知道,我骂他了,他还受着伤”我无奈的看云宁哭泣,转向周斯年:“沙滩上的船没有了,”我看着他的脸色,试探着说,“要不,让人给他家里送信问问”周斯年懊恼的一擂桌子:“不可能,我不可能第二次引狼入室,穆沙如果想娶云宁,除非入赘,不然,”他走近云宁,语气坚决的说:“阿宁,如果穆沙不同意入赘,爹爹照顾你。”他这种话不是第一次说,云宁,云馨,还有云福,周斯年的女儿,个个命运多舛,这不会是天意弄人吧我牵挂着皇宫里的云遥,这个未来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看起来尊贵无比的女孩儿,心里沉甸甸的。我叫了周杨来,让他安排人在近海寻找穆沙,他受了伤,不一定能靠那么一条小船回到家,说不定会在近海某个小岛上休息。过了几日,出去寻找穆沙的周杨回来了,却没有找到穆沙,但带回一个惊人的消息,在一个小岛上,发现了义父的陵墓。我和周斯年急忙前去查看,这是一个荒岛,但荒岛不荒,全岛都被树林覆盖,从远处看,郁郁苍苍,重重叠叠望不到头。树林里阴暗而寂静,神秘莫测,树木的交错的枝梢,繁盛地伸展,颤动的叶子织成的不工整的穹门和碧绿的云,停在清朗的蔚蓝的天空下。义父的陵墓就在这片美丽的森林里,很明显是新墓,规模宏大,构造壮丽。前面立有石碑,上写先严周鹰扬,先考丽丝绮合葬之墓,立碑人:子,周楠。周楠竟然是义父的儿子。周斯年怅然:“当年,我就是在这个岛上捡到的周楠,没想到,竟然把义父的儿子捡回家。”他自言自语道:“也好,我杀了他的一个儿子,又帮他养大一个儿子,也不欠他什么了。”我听了他的话,明白他一直为杀了义父的那个孩子心怀愧疚,劝慰道:“不知者不怪,你不要太难过了。”他苦笑:“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做的事都正确无比,我要杀的人都有必死的理由,”他摇头叹息,“稚子何辜呢我质问过义父,他却没有质问我。”“义父就这么没了吗”我心里有不真实的感觉,“他那么厉害”“他中毒了,”周斯年伤心的说,“还记得山崖凹槽里的血吗在小镇,只怕想杀光龙禁卫的人,已经不是义父,而是周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