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余慈驻身在海上,等于是被朱文英拦着。
这种局面下,稍稍一顿,变化横生。
他能感应到,太阿魔含分明是和羽清玄打了起来,交战区域神意激荡,感应模糊,不知就里。
余慈便盯着朱文英:“羽清玄究竟搞什么鬼?”
“宫主……”
朱文英话刚出口,余慈伸手打个停止的手势,几乎与之同时,海天之间摇晃起来,幅度很小,就像是一场微型的地震,余慈先以为是太阿魔含和羽清玄对冲造成,但很快又将这个判断给否了。
因为这是天地法则体系整体的晃动,从各法则层面力量传导的方向来看,其源头不是拦海山附近,而是感应所不能及的远处。
是某个地仙、神主级数的力量爆时,对真界天地形成了冲击,引起的整体结构的变化。
就像他在华阳窟施展虚空大挪移的神通,扭曲区域结构,导致一界皆知。
余慈意识拔升,到真实之域查看。
这里果然还是看得最清楚,至少方向确定了。
南国……似乎是大雷泽的位置,离罗西江中下游。
那里余慈也去过,坐着移山云舟,结果没落地便出了事儿。
是了,蕊珠宫!
余慈只觉得头皮麻,难道是被人抄了后路?
想想蕊珠宫第一战力羽清玄在此,宫里又是出了名的人手稀少,这可不是没有可能!
起初他不明白,为什么罗刹鬼王战败了太玄魔母之后,没有一鼓作气,对蕊珠宫下手。
后来看到八景宫的态度,才醒悟过来,“三界天通”这个谋划,是标准的“见光即死”,针对性防御也比较容易,在罗刹鬼王伤势未痊愈,大黑天佛母菩萨不好出头的情况下,面对以守御封禁之术起家的蕊珠宫,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拾掇不下来。
但如今,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阶段,各项措施开始显露的时候,顾忌也是大大减少了。如果真的横下心,蕊珠宫又分兵到拦海山,声东击西,各个击破,实是大有可为!
这个念头仿佛是丛生的蔓草,在余慈心中疯狂滋长。他吸了口气,问朱文英:
“宫里谁留守?”
“二宫主、三宫主都在。”
“……都在有什么用!”
余慈想到湛水澄这等故人当前面临的局势,只觉得口中苦。
他强制自己冷静,也明在这种事儿上,自己暂时是想不出好主意,便将问题丢给赵相山分析,自己则做更现实的事儿。
他先联系玄黄、宝蕴,准备快刀斩乱麻,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掉。到那时,他和羽清玄都有虚空挪移的大神通,未必不能赶回去,力挽乾坤。
如果罗刹鬼王没有什么针对性布置的话……
哪知他身形方动,朱文英却又行礼道:“宫主有口信,让婢子捎给主上。”
朱文英以婢仆自居,只不过,立场明显还受蕊珠宫的影响,余慈懒得在意,不过接下来朱文英传的话,可就让他着恼了。
朱文英仿着羽清玄的口气道:“今日拦海山之事,我一身当之,旁人无须插手。”
余慈眉毛就立了起来,然后冷笑:“这外海的局面是谁撑起来的?天劫是谁引来的?太阿魔含为什么要缩?旁人不插手?我还真不知道,她有这么大脸!”
说完这些,余慈便觉得自己是给气糊涂了,说的话完全是小孩子水平。
用力皱皱眉头,缓解下头痛,直接对朱文英下令:
“既然叫我主上,就听我命令,回头收拾你那队商旅,保全自个儿,这边的事情,你别掺合!”
说罢要走,朱文英却是伸臂拦他,当然,拦是拦不住的,可朱文英呼出的声音却很关键:
“主上,您对宫主她们,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
余慈微怔,恰在此时,赵相山也传来意念:
“天君,行事当切中要害。尤其是罗刹同时在真界两端布局,最紧要的是搞明白,其谋划的根本目标,还有羽宫主的相应手段和打算。”
余慈脑子一清,是了,前因后果还没弄白呢!
没头苍蝇似地乱撞,有什么意义?
这也叫关心则乱……啊呸!
余慈挥去那些有的没的心绪,神意在战场切过,太阿魔含和羽玄似乎还在僵持,没什么变化,南方的动荡还在持续,但在法则结构上,也没有特别激烈的峰谷变化……
唔,等等。
先前他曾在真实之域观照真界,将“法则凹凸”区域和真界地形图逐一对应时,还真的特别留意过那边。知道蕊珠宫所在的飞泉山,在法则结构的角度上,也是一个小小的洼地。
当时据赵相山说,这是有地脉流经,并在其上立阵封禁的结果。很多宗门都用这种方式汇聚天地灵气,虽然本身未必懂得这种法则结构上的道理,以至于大势虽成,却都调理得乱七八糟。
当然,蕊珠宫肯定没这个问题,故而那里是南国知名的钟灵毓秀之地。
可这时候的飞泉山,与他记忆中的法则结构,已经有了颇大的变化。
本来这是他判断,蕊珠宫生变的最大根据。
可是脑子清醒过来,再细细观之,蕊珠宫“低洼”的总体结构并未改变——这可以理解为根本稳固。
相应的,变化是在“动”与“静”的对比上。
那里的“洼地”,像是蓄满了水的海碗,被人拿在手里晃动,以至于水波不停地动荡,看起来随时要溢出来,可仔细观察,倒是颇有规律。
在天地法则层面,“规律”同样是稳固的代名词,不管其表征有多么动荡和激烈。
里面具体的法理依据,以余慈对太虚法则的认识,也是一知半解。
似乎是扭曲虚空,然后……在动态中形成特殊的“领域”?
看到这一幕,再分析了一下,余慈的心神倒是渐渐安定下来,好像也没坏到那种程度?
他按下心神,决定先从最基本的地方去了解,便又问朱文英:
“你们来做什么?”
“听到了老宫主的消息,前来查探。”
“太玄魔母?”
听到这个预料中的答案,余慈又有些后悔,也许他早应该想个办法,把所知的太玄魔母的种种情报,告知蕊珠宫那边,如此也不至于让她们东奔西走,给人以可趁之机。
他又问:“什么消息?什么渠道?”
“宫中与灵辰宗有长期的辰光石交易,对其相关矿产的出入都比较了解,最近现了一些征兆,部分原矿的精炼方式,都和宫中独门的阵禁用法相似,而且流向诡秘。据宫主讲,其中应有特殊的信息含蕴其中,故而决定过来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