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余慈当即饮尽杯中美酒,也借此错开佳人眼波。
不是他刻意轻薄,而是面对两位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他若收得太紧,徒惹人笑。另外也是因为此类话题,他实在插不上嘴,不如由此转移焦点,免得继续尴尬。
饶是如此,他还是遭到侍立于薛平治席后的骆玉娘似笑非笑的一瞥。
不过总算还好,待一杯饮下,再启话题之时,华夫人已是借此生开来,笑道:“容色为我所悦,不假外求,逍遥是也。玄门修行,以逍遥第一,我与元君,或近于道者。”
华夫人的言语还有戏谑之处,薛平治却是在平淡中,透出真正的怅惘来:
“当今之世,谁能真正逍遥?”
说着,她举杯向余慈致意,继而道:“贵宗‘后圣’,已是天地间第六位神主,不知如何解‘逍遥’之义?”
余慈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天知道他从哪变出“后圣”真言来?
末了干脆乱以他语,继续苦笑:“世人好名者,一至此乎?我身为上清中人,向不知‘后圣’为何物,什么‘渊虚天君’,更是莫名其妙,可一路行来,却见世人仿佛约定俗成一般……”
薛平治不疑有他,颔道;“八景宫掌教圣人是四劫地仙,一语既出,就是‘金科玉律’。这不只是人心趋向,也是神通法力。”
余慈这回是真笑了起来:“八景宫惯常为人披枷带锁么?”
薛平治还未回答,主位上,华夫人却是笑了起来,也是举起杯盏:“道友所言,深合我心。”
说罢,便先行将杯中酒水饮下,并不解释来由,也不知八景宫中人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她。
薛平治则道:“自从那群道士得到紫极黄图,行事越地向当年巫神靠拢。固步自封,渐失道尊真传之妙。遥想当年,剑巫大战,曲无劫斩断巫神血脉,为此界修行之人,斩却一重枷锁,但天地法则体系却是勾连亿万黎民,斩之不下,终究功亏一篑。
“吾等生长于斯,早与之混化一处,纵然远去星空之外,千百年路程,也受牵连,便是地仙神主,概莫能外。逍遥二字,可以休矣。”
原来还有这等秘辛?余慈听得两眼直,为防失态,只能饮酒掩饰,正琢磨着如何深入讨论下去,薛平治却又话锋一转:
“天君莫不是尚有伤势未愈?”
“是有一些。”
余慈知道,定然是刚才他们同时为华夫人把脉,又抵挡强横真意,交互感应所致,也不隐瞒,便答道:“当日与游紫梧交战,伤了神魂,至今未愈。”
其实这份伤势,早在与楚原湘、武元辰交战时,就已经存下,可眼下再说,只会是多费唇舌,便不再自找麻烦了。
华夫人讶然看来:“原来天君神魂有伤,这我却是不知,刚刚实是冒昧了。”
余慈连道无妨,华夫人却不能当真就此揭过,又道:“神魂伤势,绵延日久,寻常药石,难见奇效。我这里有冷泉一处,浸泡其间,可滋养神魂,增益修为,或可对天君伤势起些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