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感觉还好,因为,他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他只是眯起眼睛,挡住幡上飞散的金光,心中也计较着前些天得来的情报。
首次听闻日魂幡是在明蓝和证严和尚的交谈中,不过真正深入地了解,则是在证严和尚讲解之后。他知道,这长幡是屠独祭炼了数百年的法器,最新的情报是,按照“天罡地煞”的标准,这法器已经祭炼了超过四十层,乃是绝壁城一众法器中,祭炼层次最高,威力也最大的宝贝。
不过,此幡最关键的不是它被祭炼了多少层,有多大的威力,而是多年来,它的另一项用途。
藏神!
屠独老怪今年已是三百五十余岁,早到了还丹修士寿命的极限。虽然其间以各种手段延命,但肉身也陷入了不可逆转的衰亡过程中,什么灵凡妙药也救不回来。
照理说,这种情况下,便是他修为再高,受到肉身衰弱的影响,神魂也要随之慢慢湮灭,阴神修为更要持续掉落。但是,这老怪也是有决断的,在肉身不可逆转地衰弱之初,便着手寻找退路,他的退路便是日魂幡。
日魂幡来历不凡,传说是金焕用一件大功劳,在某个了不起的宗门中换来的法器。幡中蕴有极阳之火,与金焕的“太炫极阳法”可说是相得益彰,两相结合,威力可暴增一倍。不过在屠独性命不保时,金焕还是将此件法器送给了老伙计,以保住他这条“臂膀”。
屠独用这日魂幡,并非是给他提供杀敌之力,而是封藏其阴神,以幡上极阳火力卫护,使其免遭那些专门克制神魂的手段侵袭,更重要的是避过那些可能会轰散阴神的天威劫难,比如雷暴之类。
可以说,在屠独肉身濒临崩溃的此刻,日魂幡就是他的“躯壳”,是他仗以飞过万里长途,到此天裂谷来的最大依仗。
当然,日魂幡虽是件宝贝,却也不是没有弱点。它终究是一件攻杀之器,威力卓著,防护力却是其短板,只要破得开外围的极阳火力,一把能够斩金断铁的世俗刀剑,也能对其造成伤损。屠独以之作为阴神的存身之所,也是无奈之举,所以在以后的时日中,屠独只将它作为存身之处,很少用此幡迎敌,慢慢地也熬到了今日。
现在,他将此幡放出来,一是看到了余慈预先准备了什么缚鬼咒、五雷符,都是针对他的阴神状态,有的放矢;二是那一枚不知来历的尖角,能挡住咒力攻伐神魂,让他施展不开,操驭日魂幡,攻击的手段便丰富起来;三就是追入天裂谷中,终究还要有些其他的防备。
一切准备做好,屠独驱动长幡,幡上大日金纹光芒灼灼,无形高热扩散,扭曲夜空,威势一时无俩。但最厉害的还是隐于高温下的咒力,以阴法驱阳火,乃是屠独拿手好戏,无穷变化,都在其中了。
这一刻,双方在万丈绝壁上竞速。有所不同的是,屠独是控制着日魂幡向下飞行,而余慈已经不能再使用寻常纵跃的法子,那只会让他迅速被追及。所以,他做出了一件疯狂的事踏着近乎垂直的崖壁,向下狂奔。
日魂幡的沉降速度不必再说,余慈则是凭借着向下的重力,将速度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短时间内,竟使得二者初始的百丈距离没有丝毫缩短,甚至还有拉大的趋势。
看到这种情况,屠独却一点儿都不着急。
“这小子的极限到了!”
屠独并没有用全力,只是缀着百丈云雾之下余慈的身影,像是驱赶猎物的猛兽,将前面的小辈逼上绝路。
以类似的速度的飞降,那急剧累积的冲力,先不说肉身能否承受得住,真到要停下的时候,那小辈又该用什么法子来缓冲?旁的什么都不需要,只要前面有一块稍稍凸出来的岩石,一个失神,那小子就要给撞得粉身碎骨!
所以,屠独所说的极限,不单是指余慈的肉身,还有其精神上的承受力。很显然,现在的余慈因为屠独毫不迟疑的追击,脑子大概已是不清楚了!
屠独在幸灾乐祸。
咒法无功,又连吃了两道专克阴神的灵符,他的想法已经有些改变:没必要拿一个囫囵的家伙回去,只要留一口气就好,算是给于舟老道一个交待。
这一前一后、一人一幡均以高速沉降,早就惊动了谷中的猛禽凶兽。一路行来,禽鸟惊飞,凶兽咆哮,不知有多少嗜血的生灵看着这飞速坠落的人影流口水。只是谷顶往下这一段,生灵强度还是偏弱,没有多少麻烦,可到了十里以下,想伸爪子的家伙一下子多了起来。
嘭嘭两声闷响,前方接连炸开两团血雾,余慈的身形几乎没有任何停滞,依旧朝着下方无边云雾中冲过去。带起的狂风上卷,将一蓬血雨全都赠送给后面的屠独老怪。
极阳之火蒸腾,转眼将血雨蒸发,但血腥气还是有所扩散。谷中以扑击神准著称的血雕循着血腥气冲过来,却是转眼间便在翻转飞腾的火焰中化为焦炭。
“哦,还有力气发剑!”
屠独居高临下,以阴神探知余慈的剑术修为,略有惊讶。那剑术,可是高妙得很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