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鬼王确实没有遮掩的意思,不过都说她喜怒无常了,也就没有那么容易回应。白衣的视线就往一边去,因碧水府尊与伯阳天尊的对冲,以至于水浪翻卷的湖面上,其实看不到“刘太衡”的身影,可是锁定其方位,并不困难:
“极寒你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又意欲何为?其实这‘不倒翁’的身份,还可以再折腾一段时间嘛,洗玉三湖早晚让你睡个……不,魔染个遍。”
“实不敢抢鬼王您的风头。其实这腥臊不堪的地方,连精进魔种都渐难得到,更不用说自在魔种,不是什么善地啊。”
极祖仿佛忘掉,这种情况,其实是他一手造就,抱怨一声,又道:“如今既然已经无用,时不我待,再不跳出,真要被鬼王抢了先手,那时岂不就是井底的王八,眼界只有窟窿大小?”
两位绝顶强者随意交谈,可不是用“传音入秘”、“神意交流”之类的手段,而是真真正正一湖皆闻,听得湖上修士直冒冷汗。
很多人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存在驾临洗玉湖,也依稀听出了一些前因后果,那简直就让人绝望了。
从这一刻开始,洗玉湖上的修士,当真是作鸟兽散,拼了命地往外逃离。
本来围在原宜水居前的那些人,几乎也在转眼间散了个干净。
这都不算他们胆小,没看到么,随着两位绝顶大能的交谈,湖面之上,被指认为“极祖”的“刘太衡”,已经飘然而至。
谁敢再留,那不叫勇气,叫蠢驴!
看“刘太衡”现在的状态,白衣也是啧啧称奇,也不乏调侃;
“极寒你几乎是一手挖空了洗玉盟的修行根基,如此通天手段,十余劫来,无人能及,这些,还不够取悦你们家魔主吗?”
“鬼王何必明知故问?”
此时,“刘太衡”离之前议事的岛屿已经很远了,阵禁早就不再支持,可投影的变化,并不以外界因素的制约而受影响。
“刘太衡”的面目身形变得模糊,不再是洗玉盟修士所熟悉的“不倒翁”模样,而是一个面色苍白的清瘦男子,非常年轻,一眼看去也非常普通,只有瞳孔中,不见丝毫杂色,仿佛高山冰雪的妖异雪瞳,才显示出不凡之处。
这是极祖的真身形象。
能达到这种效果,至少是将部分神通投送到刘太衡那边,移质换性,显化出本来面目,再投影过来……甚至可能是他本体投影,但可能性不大,毕竟离得太远了。
随着极祖投影显化,名动天下的“冻寂魔国”自然动,刹那间,白衣这边目光所及,洗玉湖仿佛被极地积蓄盘旋无数劫时光的寒潮抹过,波浪冰封,厚逾数尺。
同样被封起的,还有湖上一直动荡变化的水脉、地脉及相关天地元气,包括以亿万计的三元秘阵窍眼、阵禁分形等等。
环湖而立的安期、洪崖、浮丘这“三真仙城”,此刻有无数灵光迸,散乱无章,安置在城中的控制阵禁,不知有多少就此崩解。
刹那之间,三元秘阵的根基就有动摇之厄。
驻世九劫,几乎全盘参与了三元秘阵后期建设、完善、修改全过程的刘太衡,自然是理解三元秘阵其中奥妙的不二人选,尤其后面还有一个极祖。
这波冰封之力,纵然不至于将三元秘阵整个打翻,却也是给已经乱成一团的洗玉盟雪上加霜。
短时间内,洗玉盟中还真没几个人敢在缺乏三元秘阵支持的情况下,与极祖、罗刹鬼王、无量虚空神主这等大能正面对抗。
只能是眼看着这几位,在盟中腹心之地,为所欲为。
使完这番手段,极祖在冰封的湖面上,迈步而来,几步间已到了同样被冰封的船上。
小九当真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不至于在扑面而来的寒意中,瑟瑟抖。
极祖竟还冲她微笑一下,才转而对白衣道:
“不管如何打算,看得出,鬼王已经志不在此界,此界之物,便没了意义。我这边也学役灵老弟,向鬼王厚颜讨个人情,太霄神庭、上清体系,鬼王就给了我,如何?”
白衣哑然失笑:“我不用,难道自家人不用?极寒你现在想贴上来,未免太迟。”
极祖也不恼:“若真如此,鬼王岂会坐视大黑天佛母菩萨折腾那些时间?咱们就划下道儿来吧。各取所需不好么?我要太霄神庭、已经部分架设了上清体系的洗玉盟的地盘……”
他的要求倒是水涨船高起来。
白衣笑容不改:“不是说腥臊不堪吗?孤雏腐鼠,也能下饭?”
这话纯粹是故意恶心人的。
极祖大笑:“真要有心培育,便是腐尸,也能长出花儿来。更何况,洗玉盟虽不值一提,太霄神庭及那一整套体系却是我多年所欲,还望鬼王成全。”
“这样啊,如果你能拿得到、护得住……”白衣的口风似乎有些变化。
极祖则立刻响应:“在此界,本座还有那么点儿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