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结实的寺庙,要兵没兵要粮没粮、要枪没枪要炮没炮,难不成还能比修建在雪山上的囊锁谦莫宫更易守难攻?
曹耀乐见于叛军建立据点,严令尕马、白仓等人只在外围围剿叛军,将其不断向山中寺庙挤压,最后由罗汝才和李老豺率正规军一战捣巢。
打到如今,逃出去的漫天神佛只能干点拦路强盗之类的事,被各地巡检围追堵截,打得屁滚尿流。
“丰收好。”杨鼎瑞对承运的报告在预料之中,看着人均成粮百斤出头的数据,点头道:“继续招募移民开垦田地,五年后康宁府在田亩上追上宁州旱灾前的田地,我就知足了。”
尽管宁州很小,只有一個州;而康宁府很大,拥有七个县;但达到宁州在旱灾前的生活水平,并不是一个简单的目标。
确切地说,宁州在旱灾前有一百多万亩的田地。
而如今的康宁府,七县之地种粮的耕地只有三十三万亩,即使算上果子地菜地也刚不到五十万亩。
五年开垦五十万亩地,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不过这倒也不是说康宁府就一定比宁州穷,宁州就算在旱灾前也只有两万人口,康宁府有二十万,还有八千多万亩牧地。
这地方养羊、牛、马很多,主要是牧业地区,寻找能利用的地方开垦种粮是为让百姓过得更好。
毕竟普通牧民根本吃不上肉,就算牲口死了,也得把肉换成粮食吃。
所以如果有一百万亩地,康宁府就厉害了,百姓的年食用成品粮有望超过二百斤,这个生活水平不说有多高,至少跟自己比,可以称得上改天换地。
不过要想达成这个目标,需要有个前提。
杨鼎瑞把桌上的述职信递给承运,道:“我一直在想往后康宁给西宁的税。”
他们还没开始收税,目前想定的粮税是三成,这个是之前刘承宗让承运和杨鼎瑞谈的粮税,三成到五成之间。
打算的是今年开始收,府衙倒是有些存粮,都是秋天百姓收了粮卖到官府换铜钱花的,各县除了自用,都往府衙运了一些。
承运接过书信,仔细看了,在信中杨鼎瑞详细陈述了运粮的难点,从囊谦到西宁途径二十二站,一车一夫两骡运粮,需行走三十余日。
在这三十余日里,两头骡子每天用料十六斤、车夫用粮两斤,一辆车运粮六百余斤,这些粮食只仅够一车吃到西宁。
万一路上出什么意外,可能都不够吃到西宁,而且路途中还需要在驿站换车、换牲口重复驮运,因为沿途有一站车辆难以行走。
除非采用游牧的方式每年运一次,像刘狮子南征北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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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把牲口送过去,不需要牲口出重役,靠沿途吃草还能维持。
西康这两省离得太远,沿途又太荒凉,给运送粮食带来的麻烦太多。
杨鼎瑞在信中提到,他的想法是把部分粮食当作损耗,供给康宁府给西宁府运送实物,如贵金属、刚玉、宝石、兵甲、火药、牲口、盐等物资,作为康宁府的赋税缴纳。
承运想了想,两府确实是这种情况,消耗粮食来运送高价值物资还比较划算,往北边运粮食,哪怕都做成干粮,恐怕一车运抵也到不了五十斤,得不偿失。
但对与杨鼎瑞提出的运送物资,承运摇头笑道:“先生,这盐就用不着了吧,北边也不缺盐。”
承运想了又想,拿出账本边说边写道:“康宁产硫磺,金银铜这是一定要的,铁可以直接由康宁军器局做成兵器铠甲,牲口西宁也不缺,路上耗粮太多了,不如多招点人……鱼通酸菜,对!”
他兴奋道:“比起运粮,运酸菜更好,元帅府的兵缺不了这个,若今年再开出些地,粮食更多,大概能征上六万石,换成物资也不是小数。”
杨鼎瑞点点头,不过他仍然没有轻松,对承运道:“但如今元帅府缺粮,北边驿站来信了,大帅要把你招回去。”
“诶……元帅府咋能缺粮嘛。”承运懵了:“啥时候的事?”
“今天刚到的信,你的信在桌上,大帅给我的信提到西宁人口多了八万人,存粮不够用了,要跟东边打仗拿下河湟。”
承运这时才看见桌上有一封给他的信,赶忙拆了,一开始神色凝重,越看越轻松,甚至面上还带上了跃跃欲试,最后把信推给杨鼎瑞道:“先生你看我哥说这个,田地归一社共有,各设四管事,统一收粮,统建社学社医,挺有意思。”
“嗯?”
杨鼎瑞取过书信仔细端详,看了半晌,面上既带震惊又有笑意,指着信对承运道:“这,这不是范氏族田么!”
杨进士脖颈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他的震惊并不来源于这份计划,而是刘承宗的跳跃思维,抬手拍在桌上道:“承运,你知道范氏族田么?”
“我知道啊,我家就有啊,我小时候就吃过族田饭。”承运说着乐了:“先生不说我还真想不起来,确实挺像,不过又不一样。”
“是啊,范氏一族长盛不衰,就因族田,族中寒微子弟能不为衣食奔波,能读书明理代代出进士,依次长盛不衰。”
杨鼎瑞身上的寒毛一根根竖起来:“这是以一国,视为一族;从前是全族联手对外,一旦此令顺利执行,便是全国联手对外!”
给自己打完鸡血,杨鼎瑞又转眼清醒过来,抬手对承运格外慎重道:“既然你知道族田,那想必也知道,范氏族田不准族人当佃农……佃农劳苦,才有子孙不为饥寒奔波。”
杨鼎瑞接下来的话就一针见血了,他抬手轻点桌案道:“那大帅的这个国田,既有族田的保障,也有佃农的劳作,你回去可要告诉大帅,对民社收多少粮需格外慎重。”
“这直接关系到此政是以一国视为一族,还是以天下百姓俱为佃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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