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听了纪婉儿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来。
“姑娘说得好贴切,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玲子笑归笑,可也是心疼秦黛心。别人家的姑娘哪有自家主子这么多糟心事儿?顶多跟姐妹,嫡母斗斗法,那些后宅算计虽然也有伤人夺命的手段,但跟眼前主子遭遇的大风大浪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纪婉儿叹了一声,把手里的抹布朝灶台上一扔,只道:“起先我以为,我是这世上最忙碌的人,身世坎坷,又有大仇未报,真是片刻宁静也得不着。自从认识了你家小姐以后,我才发现,这世上,居然有比我还不得闲的。”想想当初,秦黛心斗姐妹,斗嫡母,拼死拼活的给亲娘挣了一个平坦的大道,可到头来呢,她又得到什么了?母女间居然有了嫌隙。
两人默默看了一眼,都不再说话,收拾起手边的东西来。
就在这时,常笑生突然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他神色有些慌乱,看到玲子的时候,一双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
“玲子姑娘,你在这里,太好了。”
玲子和纪婉儿相看一眼,都觉得好像出事儿了。
“常大哥,怎么了?”玲子从桌子前走过来,急切的问道。
常笑生也顾不得额头上的汗,只道:“我本来是化妆成醉汉在墙根儿那打盹看着这客栈的,不想突然看到有人在咱们附近鬼鬼祟祟的。起先只来了两个装扮普通的人,两个人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我也没在意,哪成想没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又来了十几号,个个凶神恶煞的,都带着家伙。这些人虽然没出手,可都在咱们这宅子附近转悠,我看街上好些人都避开了,恐怕是知道这些人的底子,知道他们不好惹。我是趁乱跑进来的,报个信儿,快让三小姐拿个主意吧!”
玲子听了这番话,不由得一惊,也顾不上什么了,闪身越过常笑声,跑着上了二楼。
“主子,出事儿了。”玲子敲了敲门,隔着门板飞快的道。
秦黛心在屋里听了就是一惊,她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慕容景那边出了事。她连忙起身开门,冲着玲子道:“什么事,可是九爷那边有信儿传了回来?”
玲子摇了摇头,把常笑生发现的事儿跟她一五一十讲了。
主仆两个就这样一个门里听,一个门外说。
知道不是慕容景那里出事,秦黛心便松了半口气,不过脸上还是一片凝重之色。
她知道这客栈本就树大招风,那些人贩子出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怎么可能会不走露一些风声呢!边芜镇是个神秘莫测的地方,这个看起来荒凉,落后的小镇,其实是个让人意想不到地方,镇上藏龙卧虎,就算一个半大的孩子,都可能会有惊人之举,一不留神便会让人陷入沼泽之中,丧了命!
也正是因为这种神秘莫测,正是因为这份事不关己,哪怕人人都知道这客栈如今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没有人会想当出头鸟,想要拔除这颗毒瘤。
是什么,让那些来历不明的人对客栈动了心思?到底是他们往昔与胡胖子,或是人贩子之间有化解不开的矛盾,今日寻仇而来,还是他们根本就是知道客栈异主,想要趁乱捞上一笔?又或者,这些人本就与人贩子是一伙的?
秦黛心不得而知,事到如今,这些人的来历如何并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掉这些人。
慕容景走时,带走了王小狗,蒋大兴和裴虎。
雪晴和徐大川接了秦黛心的命令,去马荒滩堵沙里飞,也不在客栈。
除了地窖里的那些人贩子,后院厢房的于氏之外,眼前客栈里只有秦黛心,段兴,纪婉儿,玲子,马群,常笑生和许二进这七个人。
对方有十几个人,双方人数相差并不悬殊,怕的是,他们还有后手。
秦黛心沉吟一番,只道:“随我去后院见于氏。”
玲子一愣,见于氏,这个时候?
她愣神的时候,秦黛心已经迈着步子出来了,玲子不敢再想,连忙跟在秦黛心身后。
主仆二人下了楼,一路往后院厢房去了。
于氏正在屋中歇息,说是歇息,也不过是闭着眼睛打个盹罢了,自从家逢变故以来,她又何曾睡过什么安稳觉?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梦到公婆,小姑浑身血淋淋的样子,还有他们死不瞑目,成了孤魂野鬼的惨状。每每,她都大汗淋淋的被惊醒,醒来以后,满腔的仇恨和哀怨就更浓,更重。
她已经残败之身,对不起王家了,如果不能找到丈夫和小叔,她有何面目在活在这个世界上?还好老天有眼,让她遇到了那位姑娘。
于氏想起昨天夜里的那和番交谈,心里不禁微微期待起来。
只要能找到丈夫和小叔,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将来就算到了地下,见了公婆,她也有话可说了。
于氏正觉得松了一口气,只听得门外传过来敲门声,紧接着,一个女声便传了过来,“于氏,我们姑娘过来看你了。”
于氏一个激灵起了身,坐在炕上愣了片刻,然后才飞快的下地穿了鞋,去给秦黛心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