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虎清了清喉咙,颇为不自在的站起身来,朝着钱炮仗抱了抱拳,只道:“哟哟,稀客,这不是葛行头的高足嘛,钱兄弟,你怎么有空过来?”
钱炮仗笑了笑,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越看,心里越惊。
早知道这些人都有身手,可却不知道他们的深浅,方才跟马匪们遭遇一回,他也算看清了这些人的实力,同时心里也担忧起来。
这些人绝不是普通人,更不可能只是戏子。那些马匪都是逞凶斗狠的好手,手上不会留情,因为他们懂得你不死,死得就是我的道理,所以马匪下手都狠,若是功夫不济,受伤都是轻的,很可能几招之内就得丧命。可是那些马匪跟这些人只打了一个照面,竟然折了七八个人,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深藏不露,个个儿都是高手啊!自己这头的人都是在沙漠里走惯了的,身上有功夫,经验丰富,可就是,还伤了三个,再看看人家这边,个个完好无损,好像连衣裳都被刮着似的。
钱炮仗心里一凉,暗想真是出师不利啊!好好的事情。难道就要让他们搅活了?
不行!
钱炮仗眼中闪过一道恶毒的光,随即又隐了去,他换上一副笑呵呵的样子,只道:“没啥事。就是过来看看。哦,对了,你们去哪儿?”
裴虎知道这人居心叵测,可能在打着什么主意,于是按照先前的说词道:“唉,就是要去草原那边儿躲躲啊!钱兄弟,唉,这大太阳的,多晒得慌,来来来。你坐到这边来,咱哥俩慢慢聊。”
裴虎朝着钱炮仗招招手,又指了指土城子下那一小片阴影道:“这里能躲点日头,少晒些。”
姓钱的也不客气,三步两步的来到墙根这儿。一屁股坐了下去。
裴虎看了秦黛心一眼,接着若无其事的慢慢坐下,诉苦道:“我们要去瓦那边上讨生活。”
钱炮仗佯装吃惊,“哟,蛮子的地盘可不是那么好待的,你们过去那边,这……不是兄弟我多嘴。那边可乱。”
裴虎长长的叹了一声,有些垂头丧气的道:“谁说不是呢!你说要是日子还能对付过,谁乐意背井离乡啊!我们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嘛。大雍哪儿有我们这些人的活路啊!”
“怎么回事?”钱炮仗不动声色的打探着。
他对这些人入伙时说的说辞并不相信,只是葛长壮发了话,他也不好明着反驳。这一路上,他就在暗暗观察着这些人。总觉得他们不是普通人,很可能要坏自己的事儿!所以他才三番五次的找葛长壮,想把这些人从商队里踢出去,这样一切就又在掌握自己的之中了。
之前他虽然就有了这个想法,可实际上。他并没有感觉到他们的存在是极大的威胁,还想着如果实在踢不走他们,那么就算了,不能为了这个惹得葛长壮怀疑自己。把这些人一并处理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就当他们命不好吧!可沙里飞突然出现这事儿,让他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眼前这些人,绝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他们很可能会成为最大的绊脚石!
变数大大增加了,事情该怎么办?放弃?到嘴肥肉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飞了,姓钱的觉得不甘心,思前想后,他觉得还是好好打探一番,实在不行,就把他们请走。
不能因为意气之争,因小失大啊!
“唉,这不是嘛,我们戏班的船啊,到了渭州,哪成想碰到恶霸了。渭州有个叫邵谦文的人,兄弟你听说过没有?”
钱炮仗使劲点了几下头,“听说过,听说过,只是,不是说他死了吗?”他蓦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裴虎的表情像见了鬼似的,道:“不是吧,是你们杀了他?”不对啊,听说后来凶手被抓住了,判了斩立绝。
“到底怎么回事啊!”
裴虎打了个唉声,又道:“事情啊,是这么回事……”把一早就对过脚本的说辞又搬来出来,声泪俱下的又学了一回。自打冒充戏子以来,好像人人都成了戏子,不但说谎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还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好像他们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一样。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大概如此吧!
“……所以啊,我们这些人就无路可走,只能离开大雍,去草原那边讨生活了。虽然说艰难一些,可毕竟有活下来的机会啊!如果,如果留下来,那我们就是杀人犯,虽然眼下官府抓错了人,被糊弄过去了,可难保日后有事发的时候!那邵家势大,要是咬死不放,咱们这些小民,哪里斗得过他们啊!”
钱炮仗听了这话,不由得点头,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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