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莲在一旁支起耳朵听着。
一时间屋内安静异常,仿佛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过了好半晌,纪笑海才睁开眼睛,收了药枕,一字一句道:“散脉沉浮无根,来去不明,这是阳气不足。气血虚经,急火攻心,经脉受损的表现。本来嘛,也不是大事儿。可这病反反复复的,尚未痊愈就又耗了心神,可以算得上是雪上加霜了。”他看了秦子赢一眼,只道:“此病若是寻常大夫诊治,怕是得拖上一年半载的,即便好了,也留下了虚耗之症。对习武之人来说,十分不利,只怕公子日后再怎么勤奋,功夫也难以精进。此症若是在下出手。不出三月,保准药到病除,一丁点的毛病也不会留下。”
秦子赢听了这话,心里总算稍稍安慰了一些,没有人喜欢受伤。这种虚而无力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如此就劳烦先生了。”
纪笑海摆了摆手,道:“只是,我用药与旁人不同,别人都是一天三遍吃药,我这药是一天两遍吃。一次在子时,一次末时,而且中间还要施针一次。”
秦子赢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当下点头,“病人自然是听大夫的,先生说如何,便如何吧。”
纪笑海看了秦黛心一眼,道:“我在后院住,用药施针的这时间上恐怕不太方便,三小姐看看,我住进这园子里可好?”
秦黛心笑笑,“怎么不好?你是大夫,你说如何便如何,想必哥哥也不会反对吧!”
秦子赢确实不反对,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纪先生想要留下来,为何不询问自己这个主人,反倒是问起小妹来了。不过他也不爱计较这些,只是隐隐担心英姨的事儿,又问:“先生住进来倒没有什么,只是英姨那里……”
纪笑海摆摆手,大笑几声才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英娘的针已经施完了,只需服药即可,我看那夫妇两照顾她倒是细心,公子大可放心。”
这么一说,倒是皆大欢喜。
秦子赢道:“既是如此,我便让人给先生收拾出一间房来,先生随时可以住进来。”
纪笑海嘻笑起身,把小药枕放进药箱之中,连声道:“好说,好说,只是还需公子给我配一名伶俐的丫头差遣才好。”他偷偷瞄了一眼秦黛心,暗暗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这泼皮……
秦子赢皱了皱眉毛,“先生,要丫头做什么?”难不成小厮做不了?
纪笑海只道:“公子你不知道啊!这煎药,服药,施针都有讲究,我这个人懒惯了,只能施针,开方子,别的我可做不来,得有一个伶俐的丫头帮着,吃什么,什么时候吃,她要一手操办下来才好。”
秦子赢面色微缓,听起来倒也有几分道理。
秦黛心忍着笑,强装正经的问道:“先生,我哥哥院中没有丫头侍候,倒是有伶俐的小厮和几个仆妇可堪驱使,你看可行?”
爱莲心里一紧,双手不自觉的抓着衣裳的下摆,连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没有注意到她。
纪笑海皱着眉头道:“小厮,仆妇?笨手笨脚的,如何能帮上忙?当小厮的毛手毛脚的,怕是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这仆妇嘛,个个都是偷奸耍滑之辈,要不就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哪有小姑娘会照顾人。”他一脸嫌弃的样子,目光突然落到一旁的爱莲身上。
“她呢,是三小姐的丫鬟?借来一用可好?”
秦黛心拧了眉,脸上的表情极不自然,“先生,这是我的丫头,虽然只是个二等的,可手巧得很,做饭滋味又好,我这人挑嘴的很,离不了她的手艺。您看我去禀明母亲,从她那里给您调过来一个可好?不是我小气,只是妹妹屋里的丫头,留在哥哥这儿,只怕不好听。”
纪笑海哼了一声,才道:“三小姐也是俗人一个,有什么不好听的?这丫头如何我才不管,反正我就要她了,你若不把她留下来,这病,我不瞧了。”
在外人看来,这纪笑海也是太浑了些,可秦子赢倒是觉得纪笑海这样在正常不过,自己与他打过交道,知道他这人不讲究礼节,也最恨别人用繁文缛节来束缚他,眼下纪笑海的表现,在秦子赢眼里倒成了在正常不过的。
义父回京就要向罗家提亲了,自己若不快点好起来,只怕会耽误义父的大事儿。
他的视线落到一旁的丫头身上。
穿得倒还朴素,头上发饰简单,身上收拾得清清爽爽的,倒是个不易让人心烦的。从方才到现在,这丫头一直本分的站在一旁,垂着头,好像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一样。
应该是个省心的吧!
秦子赢只道:“妹妹不肯割爱吗?只借用一段日子。”
秦黛心为难的看了秦子赢一眼,轻声道:“爱莲。”
爱莲移步走上前来。
秦黛心只道:“纪大夫点了你来帮忙,你可愿意?”
爱莲的手心里全是汗,她悄悄平复了一下心情,方才道:“全凭小姐作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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