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七月的天气正是最热的时候,本打算吃过午饭就起启回台州的秦黛心改了主意,这样热的天气,如果受了暑气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秦黛心小睡了片刻,直到日光不那么晒了,她才命人收拾东西回台州,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除了那在暗河石棺内得一的法杖和铁盒子以外,也只是回去时多带了七个人而已,而这七个人,也是要跟着慕容景和顾惜败回陈记杂货铺安顿下来的。
秦黛心换了一身青色细布扎腰长袍,腰间随意扎了一条两寸宽的缎带,脚下一双黑面短靴,头发束得高高的,用布巾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因为要回台州,所以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在脸上多做修饰,只是素着一张脸,看起来更像一个俊俏的翩翩少年郎。
要跟着秦黛心回台州的七个人都早早的做了准备,因此听到秦黛心要启程后,这七个人便很快速的到了院子里集合等着她。七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小包袱,看起来像是要远行的样子,为了不透露他们的行踪,秦黛心对外只说这些人要追随自己去京城,或许是京城的名头太吸引人了,不少人对此事议论纷纷,表示很羡慕这七个人。
秦黛心看了看这七个人,一时间心情极为复杂,这七个人当中只有裴虎和徐大川是跟她最熟悉的,剩下的人她虽然都认得,可是却叫不出名字。现在她面前还站着七个活生生的人,可如果未来他们因为自己的任性死了怎么办?一想到这些人因为她而失去生命,秦黛心突然有些后悔和不忍了。
她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从来都不是,她性子冷漠。虽然不是杀人如麻的恶匪,但她也没少背负人命债,手上沾的鲜血一点也不少。这样的人,你能说她是一个好人吗?不能,但秦黛心讨厌战争!更不想因为战争而死人。
她看了看慕容景,轻声道:“我有话想对他们说,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
慕容景能看出她眼底的挣扎,当下点了点头。
秦黛心再次看了看院中的七个人,沉声道:“你们跟我进来。”
七个人面面相觑。不过都很听话,乖乖的跟着秦黛心进了屋。
顾惜败瞧了瞧那扇紧闭的门,轻声询问道:“主子,三小姐这是……”
慕容景只说了一个字:“等。”
顾惜败摸摸鼻子不再说话了,他家主子只有在面对三小姐的时候,才会好言好语的。
屋内。
气氛有些沉重,秦黛心一进屋就坐到了椅子上。目光一遍遍的在几个人身上不住的打量着,看得屋内的七个人汗毛直立。
裴虎是个直脾气,最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折磨,本来嘛,有什么话敞开了说就是了,这样让人汗毛直立的目光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三小姐,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这样看着弟兄们,大家都挺害怕的。”裴虎是个光头。如今用一块头巾包着,看起来怪怪的,他说话还是那么大声,连站在门外的慕容景和顾惜败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声音太大了,门外的人想不听都不太可能。
“是啊,三小姐,有什么话您说吧。”
“对啊。直接说。”
“三小姐,大家都是兄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徐大川和裴虎的脾气最像,他一向最敬重裴虎,当他是自己的兄长,因此裴虎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支持。
秦黛心想了一下,朗声道:“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从来不后悔。可是今天,我突然就后悔了。”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屋子里的七个人全都没听懂,秦黛心的声音不小,站在门外的慕容景自然也听到了这话,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了。
顾惜败误会了秦黛心的意思,急忙道:“主子……”
慕容景抬手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赏了两个字给他:“听着。”
顾惜败不说话了。
屋子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想你们都对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很好奇,都在猜想我和他关系,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就像你们说的,咱们是兄弟,兄弟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秦黛心笑了一下,才道:“他是我生命中最要的人,这人肯为我死,所以我今生也定不会负他。他身受皇命,要潜入瓦那捉那叛逃之人,此行危险重重,我俩若经此一别,只怕就是生死之隔,我不愿让他一人面对危机和死别之苦,所以决定跟着他去瓦那,就算不能助他一臂之力,但也决不拖累于他。”
秦黛心说到这儿,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看看屋里有些错愕的七个人,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大概你们从没见过像我这样大胆的女子吧,不但和男子私定终身,甚至还跟他私奔。”
屋里的七个人听了秦黛心的话,早就傻眼了,在他们看来,女子就该本分些,像私定终身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特别是像秦黛心这样的大家闺秀,她就该待在深闺中,听父母之言,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他们从没有想过秦黛心会这么大胆,竟然敢跟男子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