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脸上的表情既有嘲讽又有不屑,看样子早就把屋内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秦怡心心里直突突,既不想讨好秦黛心,又怕她发难自己,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黛心已经打算给秦怡心一点颜色看看了,只是现下却不是最合适的时候,因此她虽然生气,却不打算表露出来,只是像寻常一样的冷嘲热讽道:“大姐在我屋里做什么?我的人哪里冲撞了大姐,让你这般生气?”秦黛心想着跟秦怡心秋后算帐,故此此时还是给她留了几分脸面。
秦怡心暗暗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好看了不少,她恨恨的看了爱莲一眼,似乎在警告什么似的,然后便甩袖子离开了屋子。
竟是连一句都没有说。
爱莲似乎也被秦怡心的反应吓着了,她也不哭了,问了秦黛心一句,“小姐,大小姐这是走了?”
秦黛心笑,这才是秦大小姐的作风嘛,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开口跟自己解释呢?话又说回来,她这番姿态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此时胸口强有一股傲气撑着,自然该速速离去,此时若不走,难道还等自己骂她不成?
“你不都瞧见了吗?可不是走了。”秦黛心见爱莲的情绪稳定了,便松了手,直接道:“你说你怎么那么傻,你若是死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她。”
原来小姐都知道了。
爱莲连忙跪在秦黛心面前,“奴婢知道错了,都是奴婢不好,又给小姐惹祸了。”当初姜氏的事儿是一件,此时又是一件,爱莲的心里很不好受。
“行了行了,错不在你。何必急着认错。”秦黛心叹了一声,才道:“我知道你性子傲,脾气倔,可今天的事儿你也太冲动了,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回来,你现在就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你素来聪明,怎么会看不出她是劝说不成起了杀心,想杀人不见血呢?”
爱莲知道秦黛心是关心她心里一暖。小姐为庶母出头,劝老爷休妻一事已经在整个台州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了,那些原本挤破头想来求娶小姐亲事也在此时没了下文。想必他们是听说了外面盛传的事儿,心里打起了鼓,小姐的名声已经这样了,若在这个时候再生出姐妹相残的事情来,只怕小姐就要嫁不出去了。
这些话好说不好听。爱莲自然不可能说出来。她只道:“奴婢知道,可奴婢怕她难为小姐,更怕自己会给小姐带来麻烦。”
“胡说八道。”秦黛心瞪了她一眼,才道:“你能给我带来什么麻烦?我自己的丫头硬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我不找她的麻烦就不错了。她还能来难为我?刚才她在屋里不是还说要像我要了你去吗,怎么我一回来,她却连个屁也不敢放。灰溜溜的就走了?”
爱莲脸一红,连忙低下头去,小姐说的倒是对,只是她好歹也是个千金小姐,什么屁不屁的。怎么张嘴就来?
秦黛心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对爱莲道:“你下去。给我做碗凉拌面来,多放些酱才好。”
爱莲哪有不应的,连忙行礼下去了。
一碗凉拌面倒是好做,可爱莲一向做惯了精细的食物,怎么可能只做一碗粗糙的凉拌面来,她按照秦黛心的口味,准备了酱鸭掌,又炒了个竹笋肉丝,这才一一端了上去。
秦黛心略微吃了一口,又歇了午觉,这才带了如意去找秦从文。
秦从文的病倒是早就好了,可不知道他是伤了元气,还是有些心灰意冷,竟整天的待在府里不出去,生意上的事儿十之八九都交给了秦子诚。
自从她上次去了林氏那里以后,秦子诚还真就改变了不少,也不知道林氏是怎么劝他的,竟说动了秦子诚去看冯氏,mǔ_zǐ 两敞开心扉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终于打开了心结,秦子诚不但认下了冯氏,对秦家长子位置的事儿也不那么挂心了,他天天待了铺子里头,不是算帐,看铺子,照看生意就是陪人应酬,总之忙得团团转,心态也一天一天好了起来。
他骨子里流着冯氏的血,本就是个善良又随性的人,即便有失落,有质疑也很快的就走了出来。
秦黛心觉着这是好事,她知道铁未阳心在社稷,对秦家这摊生意根本没兴趣,如此一来这兄弟二人一个在朝堂之上,一个打理家里的生意,两不耽误又能相互帮助,再好不过了。
想着想着,她人就来到了秦从文的书房前。
“你在这儿等我,我自己进去就行了。”自从秦从文休了方婉茹以后,秦从文就整日歇在书房里,哪个妾室那里也不去,他除了偶尔去苏氏那里看两个幼子外,根本不理会秦府里的其他女人,连刚刚得宠没多久的彭氏也不见,可以说是清心寡欲了一段时间。
如意连忙应了一声,乖乖的站在廊下等。
秦黛心推门进了书房。
秦从文曾经有令,三小姐进出他的书房可以不需要通传。
秦黛心进了书房,只觉得屋里有一股沉闷的气息,秦从文坐在靠窗前的一张摇椅上,背影有些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他还不到四十岁。
秦黛心摇了摇头,心里自作孽不可活啊!
她打起精神来,轻声的唤了一句,“父亲。”
秦从文唉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没问她为什么来,没问她怎么来了。
秦黛心上前几步,才道:“我大哥回台州了,女儿刚才去见过他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秦从文便猛的从摇椅里站了起来,因为速度太快,他险些摔倒,狼狈的扶了旁连的家什才勉强站稳。
哪是还有半点老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