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十分,小前庄秦府后院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婆妇端着一碗浓浓的药汁往屋里走去。
屋内躺着一个孱弱的少年,他身材细弱,皮肤白皙,一双眼睛里总像盛着期待似的。
那少年见了那婆妇,连声道:“张妈妈,辛苦你了,又麻烦你给我送药。”
那婆妇把汤药放在床头的一个角柜上,笑道:“你还跟我客气啥,小姐既是派我来照顾你,我自然得好好照料。小公子,你爹娘又去山上啦?”
那少年脸一红,连忙道:“妈妈,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唤我青平就好,什么小公子的事儿,不要再提了。”
这个躺在床上的病少年正是苏青平。
“哟,小公子,这怎么行,我都听你爹娘说了,你们与咱家小姐是近亲,可不能乱了规矩。”被叫做张妈妈的婆子把苏青平扶了起来,在他身后倚了两个枕头,等他靠好了,张妈妈才把床头的药碗端了过来,送到苏青平近前道:“喏,小公子,药是温的,你用了吧!”
苏青平接过药碗,眉头都没皱一下就仰头喝了下去。
那婆子连忙递上一颗话梅,“去去嘴里的苦味。”
苏青平含了话梅,心想着,明日可得跟父亲说一下,这话梅可不要再买了,费钱不说,自己也不好这一口,吃了这么多年的药,苦涩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根本不用花这些冤枉钱。
张婆子道:“我看近日小公子看色好多了,不像刚来时,动不动就气喘,脸色红润了不少。这才几天啊,就有这么好的效果,真要好好谢谢那位李大夫。”
苏青平点了点头。“李大夫妙手回春,才吃了几日就觉得和以往不同,可见她真是位神医。”
张婆子笑了笑,“到底还是三小姐体恤你,换作常人,哪会得到神医的照顾。小公子,你说是不是?”
苏青平点点头,“可不是。随“后又道:“妈妈,可别叫我小公子了,我听着别扭着哩。”
“唉。你还不好意思,谁家没几个穷亲戚啊,小公子大可不必在意。”张婆子撤了苏青平身后的枕头。扶着他躺下才道:“小公子可要快点好起来,只有你好了,才不枉费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哦,对了。”那婆子像想起什么似的道:“三小姐回庄上了,你知道吗?”
苏青平自然不知。表妹不是刚走没几天,怎么又回来了?只是这些话他都没有问出口,他心里觉得爹娘做得那些个错事太离谱,自己哪有资格问什么呢,不过他依旧如实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收到消息。
婆子道:“三小姐的生母生了一对双生子。来咱们庄子上养月子呢!中午时到的,现在人已经歇下了。”
苏青平一愣,表妹的生母不就是自己那位姑母!
“小公子好生歇着。我去送碗了。”婆子没在意苏青平的怪异,自顾的离开了房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再一次被推开了。
苏仲达两口子一进门,就看到苏青平一脸呆滞的躺在床上,二人以为儿子不好了。连忙上前查看。
“青平,平儿。怎么了?”宋氏把手放在苏青平的额头上,见儿子并不发热,才放下心来,“平儿,发生什么事了?”
苏青平看了看站在床前的父亲,连忙调整情绪道:“爹,娘,我没事,刚吃了药,你们上山可有收获?”
苏青平见儿子没事,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道:“挖了点山货,还有几样药材,山里都是宝啊,等改天去集市,把这些东西都卖了,也能换几个钱。”
在这里虽然吃喝不愁,但苏仲达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为了能抚平心里不平衡的那道沟,他没事就跟媳妇上山采点药材,山货,砍点柴火什么的,换几个大子儿攒起来,也算另一种自食其力吧!
宋氏也道:“是啊,咱们吃穿用都用着你表妹的钱,这零用可不好再张口管人家要了。”
苏青平看到了母亲的转变,心里颇为高兴,想了想,才把今天张婆子带来的消息告诉了夫妻俩。
苏仲达一愣,随即眼眶里便盛满了泪水,他与小妹,数年不见,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过得好不好……
一个妾的日子,能好到哪里去?
宋氏似乎心情不好,低着头不说话,她亏欠苏氏太多太多了,当初要不是自己贪方家的银子,小姑怎么会被人换成妾呢!而自己儿子也许就不用为父背债,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当家的,咱去见见姑奶奶?”宋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勇气开这个口,总之她觉得自己欠苏氏的,“到那儿……到那咱也不说啥,管她要骂要打,随她!”
苏仲达思虑了一下,才道:“你没听青平说,还坐着月子呢,这个时候要是想起了伤心事,哭伤了眼睛怎么办?”
宋氏觉得也是,便不在吭声了,反正她是诚心想认错,早认晚认都是认,自己听当家的安排也就是了。
苏青平见父母情绪不高,只好道:“爹娘,忙活了半天,你们还没吃饭呢,不如先吃饭,反正姑姑也要在这里住一阵子的,你们还怕找不着机会见她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