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一眼碧儿,静女不咸不淡地催促道。
『……这位夫人,真的好吓人啊。』
“是。”碧儿缩了缩脖子,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由于自幼孤苦无依,她很小都懂得了察言观色、阿谀奉承,也因此她才有幸被昔日的曹夫人带入内院,然而如今这位周夫人,虽然比曹夫人年轻漂亮,但她本能地感觉,这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夫人。
比原先的曹夫人要厉害地多。
『碧儿,不要泄气,只要哄好了这位夫人,你就能在府里待下去了。』
碧儿暗自给自己打气。
就像她所说,这座府邸,是她唯一的依靠。
片刻后,在碧儿的指引下,静女一行来到了府里的财库,顾名思义,即是堆放钱物、财帛的地方。
随着何顺推开门,钱库的景象顿时印入众人眼帘。
作为前都尉曹索府上的财库,库内的藏物着实不少,只见那偌大的财库内,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有的盖着、有的敞着,靠墙的木柜上,亦摆放着不少木匣,不过不少位置都空着,而靠角落的几口落地大瓷瓶中,则插着一些书画。
乍一看,财库内的物什可谓是琳琅满目。
而除此之外,乱,这是众人对这间财库的第二印象。
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几十个铜钱,何顺很快就找到了这些钱的来源——几口敞开着盖子的硕大木箱。
他走上前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那几口木箱几乎都空了,只剩下薄薄一层铜钱。
“哼,被拿了不少啊。”
轻哼一声,何顺转头四下观望。
虽然不知曾经这间财库到底有多少东西,但看那些木柜上的灰尘痕迹,他轻易就能判断出被拿走了不少东西。
比如说,像什么碧玉、玉马、银器之类轻便的值钱物,何顺在这间财库内几乎都看不到了,只剩下一些笨重的铜器,以及一些字画。
而原本放钱的几口大木箱,也几乎没剩下多少铜钱。
甚至于,大概是当时众人哄抢所致,地上掉了许多铜钱,粗略一数就有上百个。
看到这一幕,饶是何顺再冷静,并且此前已被静女说服,此刻心中亦不禁有些窝火——那群不忠不义的家仆,居然窃取了那么多东西。
他犹豫着对静女说道:“夫人,我看还是追究一下吧,这……这也太……”
与他的态度相反,静女倒是很淡然,在环视了一眼财库内后,淡淡说道:“这些终归是曹府的财物,能剩下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何顺,你带人收拾一下,看看能否凑出一笔钱,用于遣散原本的仆从,以及维持府里的开支,不行的话,咱们就得另想办法。”
“是。”
何顺抱拳应道。
此时,屋外忽然有一名黑虎众禀告道:“夫人,孙庖厨求见,说是有事要禀告夫人。”
静女微微一愣,旋即转身走入财库,来到了屋外。
果不其然,屋外站着一名体型略显魁梧、但看上去面相却很和善的男子,大概三十几岁,正是赵虞从陈朗府借来的两名庖厨之一。
“孙庖厨有什么事么?”
鉴于是借来的庖厨,而且人家还负责给他们全府上下烧菜做饭,因此静女也很客气。
不过这位孙庖厨却有几分拘束,只见他吞吞吐吐地说道:“小人本想禀告都尉,忽然得知如今府里由夫人做主,是故前来与夫人商议……商议那个……那个……买菜的……那个……”
尽管静女脸上依旧带着那块面具,但他还是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位夫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倘若府里暂时不方便的话,小的可以从主家再借一些……”
他口中的主家,显然指的就是郡丞陈府,即陈朗的府邸。
“再?”
静女敏锐地听到了某个词,旋即恍然大悟。
她此时才意识到,他周府前两日设宴也好,这几日的供他们以及府里仆从所用的饭菜也好,居然都是陈府垫的钱。
虽然凭赵虞与陈朗现如今的关系,那位陈郡丞并不会介意这点小钱,但静女却认为必须立刻改变这种事,否则传出去岂不让人取笑?
在思忖了片刻后,静女唤来何顺,在简单解释了一下后,吩咐道:“何顺,你把财库里剩下的钱收拾出来,交给孙、杨两位庖厨,咱们不能再占陈府的便宜。”
“是。”何顺抱拳领命。
看着孙庖厨离去的背影,静女思索了一下,又吩咐碧儿与何顺道:“何顺,你将财库内的字画取来给我过目,待我挑选几幅,你派人送去陈府。碧儿,你与我立刻回北屋,将剩下的首饰通通取来,我挑选一些赠予陈郡丞的夫人与侍妾。”
“是。”何顺、碧儿二人应道。
当日,静女挑选了四幅字画,以及一盒她觉得不错的首饰,作为礼物派人送到了陈府。
半个时辰后,身在郡守府的郡丞陈朗很快就得知了这件事,心下大为讶然。
一心想要讨好赵虞的他,当然不会在意那点小钱,倘若静女将陈府垫付的钱归还陈朗,陈朗反而会觉得难堪。
似眼下这般,这就很得体。
而这,也让陈朗对那位周夫人心生了几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