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赵虞却不为所动,摇摇头说道:“张先生的好意,周某心领。周某方才说了,我只会站在我自己这边。”
“……”
张翟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淡淡说道:“世人都想待价而沽,但大多数人最终因此错失良机……”
赵虞打诨道:“张先生说的是关渠帅吧?”
『……』
张翟气急,闻言冷笑道:“周首领就这么肯定你不会错失良机?”
赵虞笑了笑,平静地说道:“在张先生看来,义师眼下局势大好,但在我看来却未必。……迄今为止,朝廷还未有任何援军,像天下闻名的‘陈太师’啊,‘陈门五虎’啊,一个都没动……哦,不对,陈门五虎中有一个叫‘韩晫’的人已经在与贵方交手了,那么,还有四个?这还不包括晋国其他的将领……朝廷还未动全力,张先生有如何能轻言胜败呢?”
“韩晫?”
张翟冷哼道:“周首领说的,可是被我义师江东渠帅赵璋、赵渠帅几次击败的那个韩晫?”他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倘若陈门五虎皆如那韩晫一般,那也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罢了。”
『……赵?』
赵虞挑了挑眉。
虽然他觉得没什么关系,但叛军中有与他一样姓赵的叛将,这总让他感觉有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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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并没有太过在意,摇头说道:“正所谓骄兵必败,倘若义师人人如张先生这般,那周某恐怕就更不看好贵方了……陈门五虎,周某只碰到过一个,那就是章靖,此人有勇有谋,周某甚是忌惮,倘若陈门五虎皆如那章靖一般,我实在不看好贵方……方才张先生所言,贵方的江东渠帅赵璋曾几次击败韩晫,但这并不足以断定韩晫是浪得虚名,更不能断定陈门五虎是浪得虚名,只能说,那赵璋有着足以匹敌陈门五虎的勇武与谋略,但问题,像这样有勇有谋的统帅,贵方有几人呢?……至少在我看来,关朔也好、陈勖也罢,皆不足以与章靖相提并论。”
“……”
张翟微微皱了皱眉,但无力反驳,毕竟这次关朔连带着陈勖确实在周虎手下吃了大亏。
想了想,张翟沉声说道:“即便如此,在晋国与义师之间,周首领终归还是得选择一方,要么站在晋国那边与我义师为敌,要么与我义师合力推翻晋国、共镶大义……张某并非逼迫周首领,相信晋国迟早也会让周首领做出选择。”
『你这还不叫逼迫?』
赵虞暗暗冷笑。
当然,冷笑归冷笑,他也可以理解张翟的考量,毕竟就算换做是他,也不会允许像‘周虎’这种骑墙派左右逢源,要么顺从,要么死亡,谁会让你有待价而沽的机会?
但作为当事人嘛,赵虞自然还是希望能够保持中立,静观晋国与叛军分个胜负,然后再做打算——前提他得说服张翟。
在沉思了一番后,赵虞正色对张翟道:“事实上,相比较贵方,其实周某更看好晋国,毕竟那一个传承百余年的大国,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百余年的大国,岂有一朝一夕就被贵方推翻的道理?更别说晋国虽然已腐朽,但朝中仍有陈太师、陈门五虎、王尚德等擅战之将。……在张先生看来,此乃义事,然而在晋国、在朝廷看来,这终归是谋反作乱之举,至少在朝廷那边必然是如此看待。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倘若我参与了贵方的大事,胜固然好,可一旦朝廷扭转了胜败,它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乱之人。……我周虎是个功利之人,张先生邀我共镶大义,最起码要让我看到胜利的可能,否则若是必败之局,周某又何必牺身、自寻死路?”
见赵虞丝毫没有为了大义牺牲的觉悟,张翟的神色冷淡了几分,但赵虞都说了自己是‘功利之人’,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微微思忖了一下,他沉声问道:“那周首领想要怎样呢?与义师井水不犯河水直到我义师推翻晋国?”
赵虞笑着说道:“推翻晋国不至于,最起码,我要看到贵方攻陷梁城,也就是先生所说的南都。……我想张先生也不会认为,攻陷梁城就代表推翻了晋国。相反,介时义师与晋国jūn_duì 的交锋,会愈发激烈。但倘若张先生能允诺此事,且贵方也攻下了梁城,介时周某愿意投奔贵方,共击河北。”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在先前的战事中,我昆阳已伤亡惨重,无论是朝廷还是颍川郡里,都不好再苛求我昆阳继续抗击义师,换而言之,我昆阳是可以暂时保持中立的,但倘若贵方执意要逼迫我昆阳,逼迫周某,那周某也就只能与贵方为敌了……到时候,其他事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叫关朔、陈勖攻陷叶县,哪怕我昆阳有失!”
“……”
张翟面带惊怒直视赵虞,后者不为所动。
在足足僵持了数息后,张翟长长吐了口气,点点头说道:“好,那就以‘南都梁城’为赌注,不过在此之前,昆阳不得援助叶县!”
『差不多半年后,天下的局势就可以看出端倪,而叶县有杨定在,叛军短期内应该打不下……』
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害,赵虞微微点头:“可以。”
当日,赵虞与叛军方南阳渠使张翟达成私下的协议,自叛军攻陷南都梁城前,双方井不犯河水。
对于赵虞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