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征想着是不是自己该站出来。身旁吴正淳却没有动。
等到空姐播送广播,在飞机上问了几遍有没有医生,机上都没有其他人应答时,吴正淳才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空姐走过来,手里拿了杯水,问吴正淳:“你是医生吗?”
“是。”吴正淳道,“他那颗药给他舌头下面含着,先不要给他任何水喝,以免呛到气管。把飞机上的药箱拿过来以备不需。”
陆征看着说话流利的吴正淳,想他之前为什么不站出来,结果站出来之后,处理这么井然有序。教授确实是教授,固然在生活方面,像个需要人照顾的低幼儿。
这样的怪才,世上难见。
姓杜的女子,站在患者身边,已经把药片给病人舌头底下含着了。听到自称医生的人近在咫尺,抬头一看,居然坐在患者面前的椅子而已,愣了愣:“你——”
“我?”吴正淳皱了眉头。
只见这个女人的眼神里,有种略微指责的味道。
“你不是处理的很好吗?”吴正淳揪了下西装领子,“你说你读过医?”
“是的。”
“为什么不是医生?”
陆征都觉得这话问的太直接了。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导致这个女人不能继续在医学领域里做事。
对方完全可以选择不回答的。没想到,这个女人,或许是安慰那生病的老头子,竟然很仔细地说了起来:“我发现我不太适合这个行业,所以,辞去了工作。我现在在餐馆工作。”
餐馆?服务生?
吴正淳的两道视线苛刻地打量这个女人。
陆征有点看不过眼了,不知道吴正淳为什么处处要针对这个女人,明明,之前并不认识,完全陌生的。
难道不是?
老伯伯的情况转好了一些之后,因为各种原因综合起来之后,机长决定迫降,所有人,开始系上身上的安全带。
“我很幸运的。”
陆征听见吴正淳在自己身边唠叨,眼角却扫着那个姓杜的女人刚刚坐回到位子上,在努力拉着安全带,这让人不禁为她捏了把冷汗。
“你没有听我说话吗?”吴正淳在飞机下降的轰鸣声中,冲他耳朵边上吼了一句。
“我听见了。”陆征确定那人拉好了安全带,才回过头回答吴正淳的问题。
吴正淳说:“我认识她。”
陆征想:这个教授该不会是又发神经了吧?
“是真的。我见过这个人。我这个人记忆力特别好,见过的人,都过目不忘。这个人,在医学会议上见过。她读的不是专科医生。”
“是什么?”眼看吴正淳说的有板有眼,陆征不得不被勾起了胃口。
“让我告诉你是什么。她不是说她搞餐馆的吗?她当的会议引导员。”
陆征确定了吴正淳在开玩笑,曼声说:“吴教授,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吴正淳冷了脸:“周周最少会配合我笑一下。你不知道刚才那个女人用什么眼神看着我吗?”
“什么眼神?”
“毒蛇。”
这回,陆征被逗笑了。可是,吴正淳一脸正经现在不是说笑话。他不能笑。
飞机轰轰轰,迫降到了机场上。有了吴正淳这个笑话,两个人,在这场生死危机中,都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安全抵达了机场。
四周很多人,在听见飞机安全到达的消息之后,却是一阵虚脱,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平心而论,陆征知道吴正淳是个好医生。
乘客们,依次走下飞机。那个患病的老人,最后是被机长之前通知在机场等候的救护车拉走的。
一切有惊无险。陆征下飞机时,都打定了主意不告诉家里人。只是,好像,家里人,都还不知道他回来。他并没有打电话回家告诉家里这件事。可能是想着这次陪吴正淳是来工作的,能不能回家看一趟老人都难说。
等有时间回家,再打电话回去。陆征放心里琢磨着。
吴正淳下了飞机,立即打电话给自己另一个保姆了。
“周周,我到机场了,你在哪里?什么?你还没有到吗?”听见周司晨还没有到燕京,吴正淳脸色不太好看,说,“行吧,明天你最好给我出现,我今天先去旅馆办理入住手续。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地方,我也不喜欢。”
咔。
有些怒气挂了这个电话。
陆征侧眼看他表情,看出他真的是不喜欢燕京。
有个人,拉着行李箱,擦过他们身边,接着,抢在他们面前,拦住了辆出租车。
由于一时涌出机场的乘客较多,出租车相对较少。眼看后面都没有车了,吴正淳抢先一步上前,和对方争着:“拼车吧。”
陆征等看清楚对方是那位杜小姐时,在吴正淳后面选择了不说话。
果然,杜小姐稀奇地打量了眼吴正淳:世界上怎有这样的人?
“不行吗?你没有看见雾霭很重吗?你也不想在户外,不想世上多几个肺癌患者吧?”吴正淳头头是道地陈述。
“拼车是可以。”幸好这位杜小姐是个通情达理的,问他们,“你们去哪里?”
吴正淳必须回头问保姆,他记不住主办方安排的酒店名称。
陆征把酒店的名字给对方看。
杜小姐看清楚是哪家酒店时,说:“这个我认识,但是,打车去这里蛮远的。你们确定坐出租车,不坐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