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承认,她在与兄长沟通这方面是有点像蔓蔓的。是血脉相连的兄妹,说起话来,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隔阂。
白队不满意她,一直都是,好像君爷不满意蔓蔓,一直都是。
“哥,我今天中午和陆君坐火车要离开了。”
“火车?”白队今天休息在家,早上一大早起来喝杯早茶时,忽然接到妹妹这通电话,吃惊之余,放下了手里的报纸,“怎么是火车,你们不是订机票吗?”
“近来事故频发,陆君他妈担心坐飞机不安全,坐汽车更不安全。所以选择坐了火车。”白露细细说来。
白队知道陆夫人的毛病,理解了,也就觉得其实妹妹妹婿选择坐火车蛮好:“坐火车时间长,你和陆君可以享受一下沿途的美丽风景。”说着,可能云姐走来,与云姐沟通了几句,转述云姐嘱咐他们的话说:“火车上虽然有暖气,可也不是那么暖的,你们中午出发,恐怕明早才到。晚上如果在火车上睡,多带件厚衣服在火车上盖在棉被上。你们是订的卧车票?”
“临时改变了计划,来不及订卧铺,只能买两张硬座。有硬座还算幸运的。”白露解释。
“都不是节日,卧铺紧张?”云姐凑近老公拿着的手机,抢着问。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两天的车票,卧铺,很紧张。”
白队想起了刚才报纸上看到的一则新闻,翻开报纸,果然上面有一版页面在报道,于是知道了妹妹妹婿他们是到哪,说:“你们是不是去大理?大理那边要开国际会议,什么旅游博览会,刚好你们去的那几天。”
听是这样,云姐说:“这样也好,你们去到那里,刚好再看看博览会,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运气。”
误打误撞。
可白露这回去,为的就是和君爷过两人世界,去看博览会做什么。
还是自己哥了解她,白队让云姐走开忙自己的事去,和妹妹说:“你和陆君想上哪里玩就上哪里玩,不用听任何人的。”
“哥。”
“我和嫂子都知道你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你嫂子以一句苦尽甘来来形容。可哥知道,你从来并不认为自己真的苦。能喜欢上一个人,虽然付出很多,可是付出本身也很快乐。能得到回报,哥知道你比妈幸运。但是,这种幸运,不是全靠运气。妈的性子,比你倔强。”
白露是第一次听见自己兄长谈及母亲。本来,母亲与父亲的话题,一直是他们兄妹两人之间谈话的禁忌。
背后议论长辈,按传统观点来说,叫做大不敬。再对父母有任何不满都好,白队不会在自己妹妹之前做这样的事。这是因为白队始终记得自己是兄长,需要给妹妹树立榜样的。
白露的吃惊只是一阵,后来是想清楚了,她哥敢把这些话说出来的,说明她哥已经想明白了。想明白了父母之间的问题,不管是什么问题都好,其实,都是父母之间的事,既然是父母自己之间感情上的事儿,谁对谁错,无所谓。更何况,感情其实并不对错。没有对错,议论起来,当然不会说自己父母的坏话了,又谈何来继续顾忌这个话题。
“妈她——”白队像是挣扎了会儿,“之前,因为我从奶奶那里听说了爸可能要和妈商量离婚的事,我找过爸。爸一句话都没有说。后来,我只能打电话找妈了。当时,你和妈在保定。”
这个事,白露确实从未听说过,貌似母亲也没有流露过这方面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
白队说:“妈当时在电话里听了以后,没有说一句话。我当时真的有些紧张。因为爸出差了,我想找爸继续谈这个问题根本不可能。我于是想劝妈不如回京,和爷爷奶奶面对面谈。”
白露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母亲绝对不会接受这样的提议。可能当时自己兄长并不知道爷爷奶奶对他们母亲做出来的事,面对一双对自己做了坏事的老人,回头还得去求这对老人,这该是多么自贱的行为,换做是自己,白露绝对也不会这么做。大不了离婚得了!
所以说,男人女人的想法永远有所偏差。
在白队看来,女人这样倔强只是自己吃亏罢了。为这点,他也少不了说过自己老婆云姐。
万事,女人要善于以柔克刚。男人,会败也只会败在女人的柔软上面,绝不会败给一个倔强的女人。
“我知道妈不情愿,可是,爷爷奶奶终究是左右了爸意见最重要的人。何况,妈也要想想你。”白队说。
白露倒不怕把心里话给自己哥吐实:“哥,妈不可能这么做的。因为,爷爷奶奶需要的,正是这点。需要妈回来,给他们磕头,服软。然后,你不要指望他们会让妈服软以后对妈网开一面。他们会做的事,只会是在妈磕头的时候,再在妈头顶上踩上一脚,把妈侮辱透了,让妈自己绝望离开。”
“这——”
“不要想着爷爷奶奶不会这样做。哥,你只要再想想囡囡的婆婆,阿芳的婆婆,你应该有所体会。儿媳妇一旦对婆婆服软,婆婆不会想着高兴只会想着得意。再说了,这种婆媳关系也叫做缘分,第一眼不对缘分,比男女之间谈恋爱还惨。一辈子都不能解开。况且,你要想想我们爷爷奶奶都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爷爷奶奶都是在单位里面有点小权力的人,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不喜欢人家提出反对的意见。在家里哪能允许被儿子儿媳妇压着。”
白队默默无话,妹妹是一句话说到重心上了,不要以为白家两位老人家都是读书人能有多好的养性和耐性。其实,恰恰相反。由于白爷爷在学界里小有名气,有些地位,说起话来,也少有人不听的,养成了白爷爷唯我独尊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