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爷皱了眉头,长长地吐口气:“不要嫌弃我多言。白露,我只说一句实在的。说是你们之间自己的事,但是,你们好歹要为父母着想,我不说为孩子着想,孩子他有自己的路要走。”
白露想到刚才自己问君爷能不能陪自己去西双版纳,君爷望回她的那双眼睛,深邃的目光,像是把她望到了骨头里去,那一刻的尖利让她几乎无处可躲。
君爷只对她说一句话:一切等她养好病再说。
那是他唯一最致命的准则,无论什么事都好,如果涉及到人的健康,无话可以商量。
如果不了解他的人,肯定觉得他大惊小怪。如果了解他的过去,如果了解他小时候经受过的那种痛苦,失去亲人的痛苦,看着亲人无能无力的痛苦,只要想到这些,她的心,就会情不自禁地为了他而感到疼,酸酸地疼。
很想,帮他承担这一切,很想,帮他卸除掉至少一半的责任。可他却说,希望自己能帮她多承担点责任。难道他不知道,其实她心头最累的那处,是每次看着他肩头两边那满满的责任时,心里头那种满满的酸楚。
和他解释这一切的话,怕是他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不止听不进去,甚至会觉得她这话好笑。好比她很想陪他过他的生日那样。
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走进他的内心分担他的一切。
闹别扭,冷落他,放自己更自由一些,等再看清了方向才知道自己和他这段路该怎样继续往前走。
她不后悔她喝酒,不后悔酒后吐了那些话给人听。真正的女强人,就应该做得起,面对得起。同样的,这件事不过是让她更加看清楚了自己,原来自己还不够强。
“他照顾我一夜我很高兴,子业。”白露轻轻地说。
“高兴那是好事,你没有告诉他吗?”姚爷总觉得她这话里有话,眉宇微微地蹙着。
“告诉他,岂不是又被他说?”白露轻声一笑,几分无奈又理所当然,正因为太了解他这个人了。
姚爷实在接不上她这话了。
“我希望他能陪我去西双版纳,我们一次蜜月旅行都没有。”
姚爷在想了许久之后,道:“他会陪你去的。”
不管怎样,白露在君爷的单位只住了一天,因为连陆家老人们都要来他单位探望他老婆,君爷实在忍不住了,打算让老婆回家养病,免得一个小过敏,搞到他单位都像宾馆一样了,每天光是接待来探望他老婆的客人,都够呛。
傍晚,陆夫人提前到了儿子家里,据说儿媳妇要回家里养病,赶忙帮着先收拾下房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陆夫人埋怨儿子不会当人家老公,居然嫌弃老婆在单位住院麻烦。小包子是最高兴的那个,妈妈能回家了,这样,他能天天看护妈妈了,不用被爸爸拦着说他是个爱哭鼻子不坚强的小懦夫。
知道过敏的病人不能乱吃东西,陆夫人只帮儿媳妇煮些清淡的粥水。到了夜晚,君爷下班回家时,顺道将老婆送回了家。
蹭君爷车回家的姚爷,算是路过帮忙,帮着给病人提输液袋子。
陆夫人见到最后,竟然只有他们两个人送白露回来,积郁了一肚子不满的火冲儿子君爷发了:“她这样打着针?不用让个护士陪她回来吗?”
在陆夫人眼里,儿媳妇这么珍贵,最少要开个救护车,一群人扶着担架或是轮椅陪伴到家。
君爷一刻间有瞪白眼的冲动,完全不知道外头那些人怎么传的,一个个传到好像他老婆得了不治之症一样。
“护士有我这个大夫好吗?”君爷直接冲母亲说了回去,“我给她看针水,给她看病,护士能看吗?”
陆夫人被儿子这口话给喷的,傻眼瞪眼都有。儿子难道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吗?儿媳妇珍贵,多点人照顾是应该的。不然,人家会误以为他们陆家没有好好对待白家的大小姐,陆家的长儿媳。瞧瞧,这寒碜到连救护车都没有,护士都没有一个,更别提担架和轮椅,就姚爷一个人,一手夹公文包,一手帮提输液袋,扶都没扶一下,让病人自己上楼走回家。好歹,你君爷自己做个样子抱老婆上楼回家,院子里那么多眼睛都盯着呢。
她这个婆婆看着都替儿媳妇寒酸!
“妈,我这病一点都不重。不然,陆君不会让我回家。就皮肤出几颗疹子。只是这药要打上三天,否则的话,连吊针都不用打了的。”白露实事求是地为君爷说两句,若真如陆夫人说的那样什么担架轮椅的,她白露吃不消。不是什么大病,搞那么大阵仗,多难为情。人家事后知道会认为她白露是多矫情的一个大小姐,嫁了人当人老婆还这个样。
陆夫人是一张嘴说不过他们两人,只能憋出一句对儿媳妇说:“你尽惯着他,惯着惯着,都惯到不像话了。既然担架轮椅都没有了,提输液袋呢,为什么是子业不是他呢?”
这话说得是在场的人脑袋都当机了。完全没想到陆夫人对儿子是鸡蛋里挑骨头挑到这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