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听完,也猜不到自己小叔偷偷写了些什么。
婆媳两个人,坐了一辆出租车,来到庄如玉待产的医院。
刚好,在没有进到病房前,她们先遇到了尤二姐。
“冬冬呢?”沈佳音看不见沈冬冬,担心这孩子是怎么了。之前还听尤二姐一直在愁闷沈冬冬上学的问题。
“还好你妈帮了大忙。”尤二姐说起来都觉经历了一场劫难似的,小孩子上学问题最考验大人了,“你妈后来找了认识的熟人,先介绍进了一家民办的学校,上了课再说。到时候等能回到家乡了,再重新考试确认升级。”
“学费够吗?”
“够。”尤二姐不让沈佳音掏钱,在姚夫人转过脸去时,贴着沈佳音耳边说,“你老公现在家里也困难,听说家里病人治个病上百万都不知道能不能好,你奶奶说绝不能再和你要一分钱了。”
沈佳音只知道,公公婆婆家里,包括自己老公,为了小叔这个病,能省的开销都一律切除。连老公都说了:喝酒最大的错不在于喝酒本身,而是这酒钱,够我弟弟打一瓶针了。
姚夫人像是没有听她们两个说话,进去病房后,先是坐到了孕妇床边审视了孕妇一会儿。
庄如玉在睡觉,侧着身,由于被子比较厚,看不大出其怀孕的腹部到底有多大了。
“你一个人来吗,二婶?”沈佳音想尤二姐不可能一个人来。
“你奶奶在外面和人家说话,就在这走廊后头。”
“谁?”问了这句之后,沈佳音忽然住了口。
尤二姐的表情已经明白告诉她,能和沈奶奶见面并单独说话的人,只可能是谁。
走廊尽头,下午落下的斜阳,落在叶老那张棱角分明像是山棱不能削弱半分的下巴颌上,须白的胡茬由是被镀上了层金光,益发显耀。这是个老年更加踌躇满志的老人,像是没有任何事能难得住的老人。
沈奶奶向旁边这张像是有点洋洋得意的脸,在心里闷哼一声:瞧你这个样。
叶老其实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至少在面对沈奶奶时,终究只有愧疚两个字。
说起来,两个人,由于有个共同的孙女,来医院相遇的次数不止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不欢而散。要不是这一次,叶老灵机一动,喊出了句:“我可以帮你们早点给孩子改户口。”
沈奶奶回过头来和他面对面,照样冷脸。
“你说你能帮家暖改户口?”孩子是自己家的,被人陷害了这么多年,当然是要早点改回来好,早点可以告慰地下的儿子,这是沈奶奶的想法。
“我可以帮你们找人,我在那个地方,还是有些熟人的,可以打听一下程序该怎么走,这样你们办起来会利索一些。”
沈奶奶再如何正义,都知道,如今这社会,尤其是国内,没有熟人想要办成件事,难于上青天。特别是这改户口的。她当年户口迁过来上沈家庄的户口时,曾因为一个字登记错了,好几年都改不回来。
“你既然说能,那就做吧。能做成,对家暖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沈奶奶爽快地一挥手,这事这么定了,说完就要走。
叶老着急:“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连句感谢都没有?”
“谢谢。”沈奶奶不卑不亢,吐了两个字。
叶老跺脚,叹气:哎,他该怎么和她继续提有关他帮宋家拿沈家庄项目的事。
但是想想,这事是好事,他这是帮她的忙。说不说,到时候她知道,也不一定会怨他。
“钰珍,你真对我没有丝毫留恋了吗?”
沈奶奶走了两步,从身后他传来的这样一句问话,好像过去了多少年的时光岁月。感觉不像是现在该说的话,而是该很久以前说出来的话。
“我都另嫁了,你都另娶了,问这个,有什么意思?”
“我从来没有碰过她。而且,你老公不是死了吗?”
沈奶奶有些忍无可忍的,回过身来指了他鼻子:“你说你老不老?多少岁了?多少岁数的人了,还学人家小年轻的想干嘛?”
叶老被她指头指到满面潮红发汗,又是尴尬又是撅着嘴角:“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老年人谈恋爱的多着呢。有人给了个专有名词叫夕阳红。”
“我看你就是个老色鬼。”
叶老被这口狗血喷的感到委屈和愤怒了:“我要是真是老色鬼,看中的也是年轻的,怎么会找回前妻呢?”
眼瞧前夫这话喷的声音有点大,周围路过的人听见,都不约而同地望过来。
在沈奶奶眼里,这些人的目光好像在说:哇,这七老八十的,还找回前妻前夫,劲爆!
沈奶奶两只手猛地推了把叶老,发了性子:“你给我闭嘴!瞧你把我害的,以后我还能不能见人,能不能对着我儿子孙女!”
“怎么就不能了?”叶老无奈地摊开两只手任她打。
沈奶奶是气不过,发泄似地在他掌心上狠抽了两把,愤愤然转身。
叶老吃着痛,在她背后说:“钰珍,如果你真心想报复她,我们复婚不是最好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