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四海或许早已料到她是耐不住的,轻轻地“嗯”了声,说:“你想见她这很正常。她是你女儿。若不是顾着沈奶奶,你早就应该和她见面了。”
“可我总想,这见了面又能怎样?我能和她说什么?说自己是她妈吗?”华妙冰这番话说下去,发现自己真的很贪心。有了见面又想认女儿,接下来都不知道自己想做到什么地步。
“后面会怎样,我也没法想。”冯四海倒是像认真帮她想过这个问题的,胸有成竹地说道,“这样的事,只能顺其自然。你想见,就去先见她一面,再说吧。”
“老冯,你真好。”她感激地说。
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有这般的胸怀的。那毕竟不是他自己亲生的孩子。
冯四海笑笑:“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但是,只要想到她是你亲生的,感觉就像是我亲生的一样。这和你见着永卓把永卓当亲生的一个道理。”
华妙冰沉思了下,问:“那你说我该怎么见她呢?偷偷专门去看她一次,恐怕不好。”
“这个倒简单。她不是和永卓同个单位吗?你去永卓那里探班,顺道就能看到她了。”冯四海帮她把路都想好了。
“不怕被永卓知道吗?”
冯四海其实,已是把近来儿子一些异常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的,道:“该知道的,总是会知道的。”
华妙冰心头忧忧地紧:如果儿子知道她不是亲妈是后妈的话,又会怎么想她呢?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冯永卓心不在焉的,心不在焉到哪个地步呢,那晚上连自己的妈犯胃病都没有察觉。到第二天,他到姚爷那里报道时,姚爷问他:“你妈的身体好些了吗?”
“我妈?”他被问了个懵。
俨然这愣子,连他妈出什么事都不知道。
姚爷皱着眉,正想顺道教育他几句,可突然想到,这二愣的年纪应该比他准媳妇大上一岁吧,岂不是这其中的mǔ_zǐ 关系说不定有些复杂了?
赵文生在这个时候敲门,抱了堆文件进来,和姚爷说:“陆队让你,务必在请婚假前,把这些都看完。”
姚爷惊讶地拿手掌量了量文件高度,两掌高,反问赵文生:“你确定你没有搬错?陆君该不会把一年的文件都搬到我这里了吧?”
“年底了,姚科。”赵文生在这方面,倒是比较同情君爷,因为是真正看着君爷快忙白了头发,实话实说,“年底的工作量向来比前几个季度大。再有,你这请婚假的话,不知请到什么时候,陆队也是因着有前车之鉴,看你三天两头请假的,不能误了你终身幸福的同时,最大可能让你把分内的工作干完了,只因姚科你这工作,真是没人能顶替得了。”
对此说法,本就想过二人世界耍赖的姚爷当然不买账,道:“得了吧。我什么工作别人能顶替不了?再说,我准媳妇要去进修,和我都没法度蜜月了,我能请几天假?”
言外之意,他和他未来老婆,对工作是十分尽责的了。
赵文生将心比心地说,沈佳音那傻丫头的工作热情没的说,但是姚爷,嗯咳:“陆队说了,他是过来人,结了婚,总要生孩子吧。现在生孩子不止是女人的事情,男人也得跟着护着。不知道你请完婚假会不会又请其它假期?而姚科,您的一些工作,真是其他人想插手都插手不了,比如你那份预备在英国发表的论文……”
提到论文,姚爷真是头大了。单位里的论文审核,向来是以他为主,谁让他写论文最利索,连君爷都比不上他。
姚爷瘫坐在办公椅里,扶着脑袋,缓缓气。
待缓过气来,看见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人。冯永卓那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在赵文生进来时就趁机出去了。至于赵文生,肯定是转告完君爷的话马上走,免得被他留下来帮忙干活。
这一个两个没良心的,亏他平常那么厚待他们。
姚爷骂一句,一边却不得不脱了钢笔套,乖乖拿起一份一份文件看起来。
到了中午时分,姚爷上班时,君爷有了些空闲,可以自己来饭堂打饭。一群兄弟端着饭盒坐在一桌子吃饭,众人发现姚爷没来。
高大帅直接取笑姚爷肯定又是去陪女人了。谁不知道现在的姚爷天天粘着自己的女人不放。
赵文生倒是为姚爷说了句公道话,拿起筷子指着那给姚爷打饭的勤务兵说:“今天陆队给了他任务,他肯定忙不过来了,别说陪女人,连吃饭的时间都不会有。”
君爷咳咳两声,严肃地挺着眉为自己辩解:“他吃饭时间或许不会有,但陪女人的时间难说。”
要说是君爷了解姚爷多还是赵文生了解姚爷多,那是不用说的。君爷和姚爷是自小一个裤裆穿着长大的兄弟,互为肚子里的蛔虫。
勤务兵打了饭到楼上给姚爷,说了句:“沈中校好像没有下去吃饭。”
话说这些小兵哥,聪明的,很清楚怎么讨好自己的领导。
姚爷一听这话,马上从文件里抬起了头来,对着讨好的小兵哥,英眉挑一挑,眼睛眯一眯:“这样,你去再打一份饭过来。”
姚爷这表情,算是默同他的殷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