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音仍旧坐在了后车厢,旁边放着的她的两袋行李。前面,两个领导一左一右上车。她的头迅速一低,下巴磕着行李袋,心里很沉。作为一个年轻像是戴着光环的女少校,完全没有被他人仰慕羡慕的感觉,反倒满是压力。
她清楚,他们招她来,可不是让她来作威作福的,是要她做出贡献的。而只有干活的时候,她能全心全意地做自己手头上的事,可以忘却所有附加于她身上的沉重压力。
她的压力有多大,不是她身边最亲密的人,绝对不清楚。
车是君爷的,君爷自己开。姚爷坐在副驾座上,只要稍微一眼,能扫掠到后面低头的少女。
明知她其实不小了,可总是忍不住,舍不得,让这样的她,推到争锋汹涌的火线上去。
君爷这时,像是有意无意引开话题:“你放了李俊涛的假?”
“高大帅说有事需要他帮忙。”姚爷说。
“就这样?”
狭长的美睐眯住:“有什么话你直说。”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不是故意又将女人让给其他人了。”
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问,姚爷若是听到笑话似地喷口气:“我从来没有故意把女人让过给别人。不合适我的,我抢来做什么。”
“你真这么想就好。”君爷道。
姚爷都快出口说他婆婆妈妈,突然在扫到后面似乎那小不点在竖起耳朵听,眼睛一眯。
jūn_rén 就是不一样,尤其是打过实战的jūn_rén 。沈佳音把头再低下几分,意图躲过前面那锐利的鹰一般的眼神。
好在前面的人没有说话了。车一路开到了她的新单位,新战场。
单位里,得知新兵是由领导亲自带来,并且已经在领导家里住过一晚的优待,所有人不禁有种岌岌可危的感觉。不止护士,还有其他医生、实验员等。
“这种待遇,应该是要来做领导的吧。”方敏实在是按捺不住,推了推昨晚和领导一块去接人的赵文生,问。
赵文生耸着肩膀,对所有投射来探问的眼神说:“领导的心思,谁能摸清?”
“管来的是谁,现在这局面,怕是如来佛来了都没法收拾。”敢在这当口上面不改色,说出风凉话和新来人员叫板的,也就只有那个引起争端骂了全体护士的手术医生。人称一介莽夫“拼命郎”的冯永卓。
“冯永卓,你少说几句话没人会说你是哑巴。”方敏早就对他惹出的祸端有意见,听到他现在依然这么说,顶了句嘴。
赵文生连忙拽住方敏。
可以说,这事惹到现在,君爷没有把冯永卓办了去迎合护士,一方面是原则问题,另一方面是,冯永卓在君爷心里面有位置。
冯永卓是个小组长,论技术,不差,何况,是君爷晋升前由白队一手挑出来提拔起来的人。说白了,冯永卓这人,优点很明显,缺点一样明显。除了说是性格直率过头,说话莽撞,容易让人误解以外,其实,没有其它。
方敏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这一次实在有点过火了。让她心里焦躁和不安。如果,君爷带来的人,没法服众,恐怕,徐护长和朱护长会陷入更尴尬的境地。她向来和这两位两位老护长关系极好,舍不得看她们受委屈。
有人跑进来传达:新人来了!
几乎所有人争先恐后地跑出去。
沈佳音刚走进办公区域,能感觉到无数的目光像挂在天空的烤日,投注在自己身上。
徐护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在看到跟在领导后面那低着头好像小小的身影时,她两眼几近是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这么小?
要是被冯永卓一吼,岂不是得哭鼻子?
领导怎么找的,找了这么个小姑娘过来?能镇得住场面吗?
君爷已是走到她面前,像是没有看见她忧愁的面孔,径直吩咐:“下午我和姚科那台手术,由她配合,你和朱护长说一下。”
领导一来下的这道猛药,让四周鸦雀无声。
“这,这可以吗?”徐护长有力没气地说,完全是担心到了极点,不说这个娃好像过于年轻,刚来都不熟悉这里就要配合最难的手术。最少需要给新兵一个适应的过程吧。
“有什么不可以?我要她来,就是要可以。到战场上的时候,有时间给人适应吗?”
听见君爷这话,几乎所有同情的目光,都落到新兵身上。
能被他们领导相中的新兵,果真够可怜的。
想在他们领导下面当兵讨巧,真不是什么人能当的。
“冯中校。”
听到领导叫,冯永卓从人群里走出来,不卑不亢地应道:“领导叫我?”
“下午那台手术你有份参与的,你和她解释下我们安排的手术过程。”君爷吩咐,“还有,让李中校回来。”
跟随这话,一道冷冰冰的不屑的目光扫到了自己脸上,沈佳音抓紧了挂包带。